解救我们日渐干渴的世界之淡水资源(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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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 美国 | 《华夏地理》杂志 微博 | 2010年04月15日14:30
夏日一场暴雨浇灌着美国明尼苏达州北部的托夫特湖。
夏日一场暴雨浇灌着美国明尼苏达州北部的托夫特湖。

  清晨,我送女儿顺着自家的农场小道走去坐校车的时候,总会留意路边的小小奇迹。不论出现在哪里,它们总是映照着水的魔力:被缀着的露水压弯的蛛网像一串水晶项链,毛色如烟雨的苍鹭从河岸上飞起。在一个动人心魄的早晨,成群的青蛙大驾光临,有好几十只。它们从我们脚前的草丛中跃出,肚皮白白的,跳动行进的身影划成弧形,就好像下起了一场青蛙雨。这场面似乎昭示着一个新的水世纪正拉开序幕。另一天里,我们遇上一只鳄龟,裹着它那原始的橄榄色重甲。一般说来这是种安住于池塘的生灵,但某种说不清的雄心驱使它爬上我家的碎石路,把这几天的阴雨连绵当做了迁出农场的护照。

每秒流量可达6000立方米的巨流自伊瓜苏瀑布飞落,是坐落在巴西与阿根廷边界处的水之宝库。
每秒流量可达6000立方米的巨流自伊瓜苏瀑布飞落,是坐落在巴西与阿根廷边界处的水之宝库。

  从我家的低洼土地上翻腾流过的那条不知名的小溪,让我们着迷不已。在迁来阿巴拉契亚南部地区之前,我们在亚利桑那州住过多年,在那里,像这样一条常流的清溪已经够格申请自然保护区了。该州赖以闻名的大峡谷,时刻提醒着人们水能够雕琢地貌——它斩断岩石就像切开一枚桃子,留下深达千米的大沟壑,石色的渐变延伸至无穷。那里的城市运作起来就像太空站,要从遥远的河流或地下含水层把点点滴滴的清水运送过来。但人类啊,生来就惯于把用水当作天经地义的事,所以亚利桑那的城市广场上仍有潺潺的喷泉,农夫也还种着过于耗水的作物。从多雨的外地迁来养老的人们浇灌着绿茵茵的草坪,模仿自己留在身后的家园的绿野。然而真相正蚕食着所有的美好幻想,如今大漠里的居民几个月也等不到一场雨,眼看着仙人掌也收紧了腰围,园子里滴答的水龙头边挤满争抢宝贵点滴的走鹃。水就是生命。它是孕育出生命始祖的原液,是世界搏动的血脉,与我们的存亡休戚相关。它是占据人体三分之二的成分,正如世界的版图有三分之二是大洋;我们的生命体液是盐性的,和海水一样。因为那本就是我们的源头。

在冰岛,丰沛的科尔格利玛河在奔流向海的路途中使大地遍布它的印记。
在冰岛,丰沛的科尔格利玛河在奔流向海的路途中使大地遍布它的印记。

  即便我们在享用母亲水源时心安理得,但其实人类在骨子里仍然明白,水才是主宰。我们建立的文明植根于海岸和大河的流域。我们最深的恐惧是来自水的威胁,怕获赐太少——或者太多。近些年我们令地球的平均气温提高了0.74摄氏度,这个数字听起来殊不足道,但以下的词汇却非如此:洪水,干旱,飓风,海平面上升,大坝决堤。水就是气候的“面孔”,看得见摸得着,因此能反映气候变化。降雨模式的改变使有的地方遭旱,有的地方受涝。大自然宣讲着一堂严酷的物理课:热空气比冷空气携带的水分子更多。

  造成了什么样的结果,在从路易斯安那到菲律宾的满目疮痍的海岸线上一目了然:海面上方的过热空气酿成了一场场超级风暴,有着耸人听闻的破坏力。在干燥地区,同样的物理定律加剧着蒸发和旱情,比如澳大利亚墨累-达令河流域那干土飞扬的农场。在喜马拉雅山的峰巅,以融水给养广大人口的冰川正在缩减。我在自家小道上碰见的鳄龟也许正在寻找避难的土壤。去年夏天带来连场洪水,番茄挂在枝头烂掉,农户们已是连续三年靠救济过活了。十年来,我们遭遇的特大暴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多,往往一天下来已是洪流恣肆,冲倒庄稼和电线杆,还有在泡烂的土地中扎不住根的大橡树。“灾害”这个词似乎失去了意义。恶劣的天气重演太多次之后,灾难便成了我们的常态。

纽约布鲁克林大桥下,一道近30米高的瀑布溅落河面。艺术家奥拉维尔· 埃利亚松在2008年装置了这道人工飞瀑,以颂扬“水的实体性”。
纽约布鲁克林大桥下,一道近30米高的瀑布溅落河面。
艺术家奥拉维尔· 埃利亚松在2008年装置了这道人工飞瀑,以颂扬“水的实体性”。

  我们脚下的世界怎会说变就变呢?我们所知的一切都以它的节律为根基:水会从头顶冰雪的高山里流下来,雨露和烈日会在适当的季节抵达。人类最初形成语言,肯定就是为了向孩子们解释这些恒常不变的事物吧。我们现在怎么跟自己的孩子说?说“可靠”的日子已经被雨冲走了,或者渴死了吗?当地球提高嗓音疾呼的时候,我们有侧耳去听吗?

  离开我所居住的湿润洼地,来到千里之外的下皮乌拉谷,地形如一只巨碗,灌满了形成于全新世的沙,滴水难寻。占地3.6万平方公里的皮乌拉沙漠从秘鲁西北部海岸一直延亘到厄瓜多尔南部,养育着许多奇形怪状的特有物种。对于该生态区的描述只有“干燥”和“更加干燥”,而位于其南缘的下皮乌拉则绝对无愧于“最干燥”的头衔。从1月到3月,这里或许能得到二三十毫米的降雨,这还要看厄尔尼诺大人的心情——司机载着我在皮乌拉河的干硬河床上颠簸时如是说。 “有的年头还一滴雨都没有呢”。我们一连几个小时驶过结着白痂的田地,那是被灌溉作业毁掉的土壤。之后又驶进强光刺眼的山谷,那里的生存环境只有稀稀落落却根系极深的牧豆树才受得了。它们算得上是自然界中最能耐旱的树种了,而神奇的是,居然也有零星的人类家园分布在此。

  他们是“经济避难者”,寻找着不须花钱去买的土地。在下皮乌拉,他们找到了,然而住在这里是要付出其他代价的,连脆弱的旱地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因为人们为了柴禾见树就砍,令沙漠化加剧。吸引我到这里采访的是一个独创性的还林项目。秘鲁的自然保护者与非政府组织“小母牛国际”联手,带领当地民众养羊,羊会吃掉牧豆树富含蛋白质的豆荚,再通过粪便把种子散播到整片沙漠。一位年轻的母亲待在用树枝搭成的遮荫棚下,把破旧的锅子架在羊粪火上,示范怎样让羊奶凝固成奶酪。但她平常难得找出时间挤奶,因为这一带的妇女每天光是打水就要步行大约八个小时。

  她们的丈夫正在附近挖一口井,用手铲挖,用一个胶合板做的模子灌混凝土,一寸一寸地固定井壁,用一架手工拼装的结实曲柄把人送下井底,再运上一桶桶的沙子。十来个心存希望的男人头戴脏兮兮的草帽,闪开身让我上前看他们的劳动成果,挖出的沙子干燥得像尘土,堆成了山,仍不见有水的迹象。我朝那个黑洞洞里望了一眼,然后转过身走上了沙堆,来掩藏我很不职业的泪眼。我想象不出这需要怎样的毅力,不知这些饱受苦楚的人们还会坚持多久,直到受够缺水的厄运,迁徙到别处去。

  五年后的今天,他们仍在地下深处挖着干燥的沙土,苦苦对抗自己的命运,就像地球上人类生活的缩影。没有别处可去了。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40% 的家庭距离最近水源的路程都在半小时以上,而且越离越远。澳大利亚的农户无法跟着雨水走了,因为雨云总体向南移动,落进海里去了。准备产卵的大马哈鱼在洄游的路上遇到了水坝,是无法另行觅路的。全人类为了渡过水的难关而拼搏,押上一切赌注。

  从孩提时起我就听说,从井底向上望可以看到星星,即便大白天也看得见。亚里士多德曾在著作中谈论此事,狄更斯也讲过。在许多个漆黑的夜晚,一小片圆圆的天空上缀满星辰的幻想曾让我觉得欣慰。但只有一个问题:这是假的。西方文明毫不急于摒弃这个民间传说,千百年来的天文学家大都信以为真,然而当其中少数几人最终想到要验其真伪的时候,只凭简单的观察就让坐井观星的幻想破灭了。

撰文:芭芭拉 · 金索尔沃 BARBARA KINGSOLVER

翻译:王晓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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