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艳险恶 :通向龙床的通行证
然而,从女奴、妃子、宠妃、贵妃、皇后最终到皇太后的道路,狭窄而艰难,充满了尔虞我诈甚至阴谋杀戮,哈拉姆就是演绎这一幕幕活剧的舞台。坐落在博斯普鲁斯海峡边的哈拉姆庭院深深。坐南向北的朝向让阳光只有在正午才可能垂直照进哈拉姆的院落,就像画室里特制的无影灯。这短暂的阳光尚未随时间推移,就已消失了踪影,身居后宫的女人们无法凭日影来估计时辰和季节,时间在这里停滞。她们一定会幻想自己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一个就像古希腊的地狱——哈代斯,在那里,只有死人才能见到自己的影子。
19 世纪末,充满东方神秘色彩的哈拉姆曾经激发了西方浪漫主义文人和艺术家的极大兴趣。在他们有着丰富想象力的笔下,哈拉姆的主题就是华丽的泉池边那些赤裸庸懒、丰乳肥臀的女人。她们或轻歌曼舞或无所事事,一心等待着苏丹的驾临。
然而西方的浪漫文人们并不知道,真正的哈拉姆并不永远充满音乐和歌声。更多的是一片寂静,就像那给人以虚幻之感的正午阳光。这是一种东方特有的寂静,它让有些人静思默想,也让另一些人蠢蠢欲动,在幽秘的寂静中孕育出“宫心计”。因为对于进入哈拉姆的女人来说,她们只有两条出路:或者被苏丹宠幸,成为他的女人和他儿子的母亲;或者在这禁宫里耗尽青春后被毒杀,装进麻袋扔进马尔马拉海。因此,这些来自不同国家和地区、有着不同宗教、文化、语言的女人在哈拉姆找到了共同的精神期待——为苏丹传宗接代。她们唯一的等待,是有机会拾到苏丹扔在脚下的一方丝绢——那是躺上苏丹龙床的通行证。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奥斯曼帝国土崩瓦解,后宫里的女人们也被遣散了。没有人真正清楚那高墙后面到底生活过多少被幽禁终生的女人。苏丹们视这些女人为母马,只需为其尽可能多地传宗接代。宫廷内部的残酷斗争,意味着苏丹多子才多福。和异族女奴的结合,使得这个显赫帝国的皇室后裔们都流着一半来自另一个民族的血液。
不容置疑,这也使得今日土耳其的文化呈现出多样性、混血化。这些异族女奴留下的后代,和后代的后代们,如今让走在伊斯坦布尔大街上游人,常常恍惚身在莫斯科或克拉科夫。
>>宫廷之外 :壮阳与舞蹈
实际上今天的俄罗斯人又回到了这里。近些年,身材高挑的金发姑娘大量地从圣彼得堡和莫斯科涌进了伊斯坦布尔,不同的是她们不是俘虏而是自愿来的。现在如果在伊斯坦布尔的美容院里走一走,当地的老板就会对你抱怨说:“娜塔莎们把我们的男人都拉走了。”
当“生儿子”成为奥斯曼苏丹的首要任务时,有关生殖文化便也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难怪伊斯坦布尔著名的香料市场里的货物都包装成阳具的形状,或者被赋予了与“性”有关的名称。壮阳药被称为“苏丹床上之功”,糖果被称为“苏丹膏”,撒着果仁的无花果被称为“苏丹伟哥”。
一种用野葡萄和核桃仁制成的甜点被捏成了活生生的阳具形状,还配上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名字——“春药”。在这个市场上,不论是干果还是香肠,几乎所有的食品都与生殖器或多或少地挂上了钩。如果说统治者的责任是尽可能多地让女人受孕的话,产生于这一文化的音乐一定有着既活力四射、又凝重沉稳的节律。
在伊斯坦布尔呆了两三天以后,我开始能分清这两种节律了:一种是跃马奔腾、多彩多姿的吉普赛民歌,另一种音乐则是隽永宁静、辽阔如宇宙。伊斯坦布尔大街小巷里的咖啡馆是人们歇脚和领略这个城市风情的地方。在阿尔加玛拉舞厅里,有不少学生模样的年轻女孩子在跳肚皮舞。我一边吃晚餐一边看着她们瘦削的腰身在灵活地舞动。
舞厅里的流行音乐奏响了,这是萨塔─奥塔斯,我的双肩和臀部也随着音乐扭动起来。五拍、停顿、再五拍、停顿,所有的人都在这重复的节奏里高唱着“索拉”,一派欲仙欲死。
而另一种节律则是伊斯兰苏菲教派的苏菲舞。我第一次观看这种仪式是在伊斯坦布尔媒体博物馆一间不大的房间里。墙壁上悬挂着国父穆斯塔法·凯末尔的大幅肖像,一群戴着面纱的女人围坐在地板上,另一些法国游客则坐在椅子上。
5个身着长袍、头戴暗褐色直圆筒帽的男人缓缓进场,他们长袍外的白色披风长长地拖到地面上。他们面对观众站立,双臂交叉在胸前。乐师开始吹奏芦笛,并且敲起了手鼓。男人们随着鼓点弯腰,解下身上的披风,并开始缓慢旋转。他们交叉在胸前的双臂展开,右手指向天空,左手指向地面。他们缓慢地迈步,一圈又一圈地转圈,每个人的披肩像翅膀一样在空中扬起。在这种冗长单调的缓慢旋转中,转开扬起的披风似乎把观众带入了催眠状态。苏菲教派的信徒相信通过不停地旋转,人就可以进入天人合一的状态,从而亲近安拉。
1924 年,凯末尔进行一系列世俗改革时,禁止了宣扬神秘主义的苏菲教派,使得这一教派的活动被迫转入地下。直到1957 年,它以非宗教的联盟组织形式重新出现,改头换面后以一种文化旅游表演项目的方式,得以继续公开进行他们的宗教仪式。
至此,我已经亲身体验了伊斯坦布尔荡漾着的两种旋律:肚皮舞激动人心的节奏、苏菲舞行云流水的韵律。土耳其古老的祖先箴言也变得更加完整了:“来吧,来吧,不论你是谁。不论你是流浪者,是穆斯林,还是异教徒,即使你已经一千次食言,来吧,再一次来到这里,来搭乘这充满希望的驿车。”回国后,我仍然时时沉浸在伊斯坦布尔的节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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