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罗行山记

　　“只要有马夫们在，你就不用觉得害怕。他们可是一群有着雄狮般勇敢之心的人呐。”Utyen说，顺便把篝火里的木头踢得更往里一些。喜马拉雅山的剪影包围着我们，层层叠叠。山谷里夜雾升起，也许就像四个世纪前莲花生大师到达时，见到的一般浓重。

帕罗行山

　　在鸟语花香的帕罗待了两天后，我终于决定往群山进发。除了想一睹深林古寺和传说中拉雅人的真容外，我更想体验一下在喜马拉雅山脉中的栖居滋味。何况，“去不丹畅游山区王国的古代村落”可是与“去莫斯科郊外的星际城市太空人训练营接受胆量训练”一样，被选为国家地理的25种冒险旅游方式之一呢。

　　旅程的开始总是平坦。我们走过一栋两层楼的农舍，然后在一栋更大的房子前稍作停留。房子的主人名叫Tshering Dorji，一个普通农夫。厨房的炉子上挂着一串串玉米，箩筐里堆着香菇、牛奶、鸡蛋、黄油和红米，以及芳香扑鼻的水果—作为帕罗高级酒店Uma Paro的供应商之一，Dorji为酒店提供自产食物已经有好几个月了，没准儿梁朝伟和刘嘉玲结婚那天的食物，也是来自这里呢！院子里，一辆颜色褪红的Massey Ferguson50拖拉机和一头独眼牛默默地站着，也许正在等待主人把它们带到农田里去开工。“任何都市人都会羡慕这样的田园梦吧！”望着他漂亮的房子和花园，我羡慕地对向导Utyen说，后者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在我们这儿太寻常了。”

　　离开房子，路就变得陡峭起来，有时需要手脚并用才能爬上那些石块。好不容易见到一个小寺庙，赶紧拉着Utyen进去歇脚。一个小喇嘛端出奶茶来给我们喝，配上大米混合糖和芥末烤的小点心，叫做Zoa。“这是一个很好的小吃。”Utyen总结说。之后他就坐在窗台上欣赏我们爬过的山谷，一言不发。我加入了他。幽深山谷中雾霭升起，嶙峋的石块间，数百幅彩色的经幡随风飘扬。这个国家的明珠—虎穴寺静静地倚靠在下面的岩石旁。

　　虎穴寺的传说就同这个国家一样神秘。据经书记载，公元8世纪时一位名叫莲花生的大师骑着一只飞虎从西藏来到此地降妖服魔。老虎载着他飞到Taksang悬崖边，镇服了那时在不丹占据山头的山神鬼怪。大师在这里修行了3个月，后来人们建起寺庙，取名虎穴。

　　尽管寺庙建于1692年，但1951年和1999年的两场大火却严重损毁了它。念旧的不丹人按照老照片和文献上的描述，尽可能精确地修复了它。现在有5个喇嘛住在里面并负责看管它，外国人想进入参观，需要取得厚厚的一叠许可证。

　　小歇片刻，我们继续攀登。但我们并非这山路上孤独的两个人，一些戴着尖顶竹帽、穿着漂亮裙子的妇女默默地经过我们，脚步轻快。“她们是拉雅人，世代生活在山中。”Utyen告诉我，“不过每年冬天，她们会离开自己在高原上的家，到比较温暖的河谷地区过冬。就像候鸟一样。”

　　我觉得拉雅人很好看。她们有着宽阔而干净的脸庞，眼神清澈，女人通常留着长长的黑发，梳成辫子。不论男女都戴着尖顶小帽，帽尖用珍珠装饰着。每年，他们带着肉、牦牛奶酪以及一袋袋草药下山，换取大米、辣椒、盐巴等生活日用品。这种传统而朴素的生活方式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

　　脚步轻快的拉雅人很快地越过了我们。海拔渐高，脚下的路也渐渐变成雪路。天色渐晚，我们不得不在雪地里搭帐篷。幸好我们不是唯一的一队，还有一群运送物资翻山的马夫加入了我们。那晚，我一边喝着姜茶一边问Utyen，他是否在群山中有过害怕的感觉。他大笑起来，用脚把篝火里的木头踢得更远一些，“我害怕只是因为我是新手。只要有马夫们在，你就不用觉得害怕。他们可是一群有着雄狮般勇敢之心的人呐。”据他说，马夫在不丹是个古老的职业，从遥远的年代开始，他们就翻山越岭地运送物资，什么山谷里的猛兽啦、严苛的天气变化啦，在他们看来，只是大自然给的小小考验而已。

　　怀着对马夫钦佩的心情我沉入了梦乡，次日当我醒来时，这群勤劳的不丹人早已悄然离去。只有仍在冒着缕缕青烟的篝火堆告诉我，也许他们尚未走远。吃过Utyen做的简单早饭后，我们开始下山的路，朝着绿色的山谷一路下行。中途我们经过一个寺庙，也许有另外一队马夫正在寺庙的院子里歇息。因为远远地，我就听见小马脖子上的铃铛声，以及僧侣的笑声。说来并不陌生，因为在不丹旅行时我常常能听见这样的笑声，这真是一个打从心底里感到轻松的国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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