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某些国家疯狂比拼GDP的时候，不丹人更加注重“全民幸福总值”。

　　一个年轻僧侣喝下魔法药水，迷幻中他来到一片山林之间。在一间木屋里，他遇到了一个老猎人和其年轻美丽的妻子，也遇到了爱情、妒忌、迷乱、欲望、纠缠等等。迷梦之中，他挣扎地问自己：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这是电影《旅行者和魔术师》里的一段故事，导演是不丹活佛宗萨仁波切。

　　在不丹的第三个早晨，我醒在电影里。眼前的山林和电影里别无二致。这里不通公路，前一天晚上，车在山间月下绕行了两个小时后，我们在本地人的手电和月光引导下来到这里。没有电影里神秘的美女主人，端着热茶迎接我们的是一个英文不大流利、笑得一脸憨厚的年轻男人。索南多加把我们引进他的木屋，外厅，过道，内厅，三层门帘后是他们的佛堂，这是最神圣的地方，我们就在这里用餐。摆到眼前的是最传统最典型的不丹晚餐：红米饭，炖土豆，炒圆白菜，萝卜汤，而奶酪辣椒是永远的主菜。不丹人嗜辣如命，如果你能吃辣，他们会非常开心。有时候他们会和你比比，如果你辣得受不了，他们会在一旁肆无忌惮地大笑；如果你比他们还能吃辣，他们则一定会赞叹不已地表示敬服。日常的不丹农家饮食很少有肉，我们是远来的客人，所以又多了一道牛肉干。席间，索南多加过来敬酒，当地的白酒“呛”比喜马拉雅山北麓的藏地青稞酒可是烈多了。我们的不丹向导茨里姆说索南是普纳卡附近的六个山村一起新选举出来的Limukha地区行政官。近百年不丹一直实行世袭君主制，没有宪法，也没有政党。2005年不丹王室推行政治民主化，还政于民。当时的四世国王辛格旺楚克说：“我可以努力做个爱民的国王，但我无法保证不丹代代都有好国王，为了不丹人长远的幸福，我们必须推行民主，一个有效的制度比王位更重要。”于是全国各级地区有了民主选举，索南就是在今年早些时候的选举中获胜才当上了行政官。2007年四世国王传位给年轻的儿子五世国王凯萨尔，牛津大学毕业的凯萨尔继续推行民主。他的大婚典礼就在山下的普纳卡宗举行，索南和茨里姆说所有不丹人都为此欢欣鼓舞，他们发自内心地热爱自己的国王。

　　早上从屋里出来，和主人拥抱留影告别。爬上山丘，发现夜里一场急雨让回去的路变成了泥沼。我们的车艰难地陷进去爬出来，爬出来又陷下去。茨里姆让我们自己先沿着山路往前走。彼时，草坡之上，一排鲜亮的建筑正迎着晨光，一个小女孩从这排建筑前的光里走出来，带着腼腆的笑从我们镜头前走过去。随着她的脚步，我们上山。孩子们走去的方向是一所小学。跟着他们进入校园，所有的孩子见到我们都会笑，一个浅鞠躬，“Good morning Sir，Good morning Madam。”礼貌里带着好奇，谦恭中含着自信。在不丹，孩子们上学的时候都要穿民族服装——男生穿叫“Gho”的长袍，拦腰系一根腰带，下面是齐膝的长袜，这个学校的Gho紫色和深蓝色方格为主，男孩子戴上红黄相间的领巾格外精神。女孩子穿着裙袍服装“Kira”，也是紫色和深蓝的方格，上衣则是偏于黑色的深紫，在袖口和领口留出一抹红色。在不丹，每个学校的衣服色彩和花纹都不一样，但我所见过的每一款校服都很好看，没有例外。

　　我问校长，全校有多少学生？答案很准确：2009年110个，2010年102个，今年109个，女孩比男孩稍多。校长室里挂着一幅名为GNH Wheel(全民幸福总值转轮)的挂图。转轮的六边分别是学校领导力和管理水平、绿色学校、主课、副课、学生综合评定、学校和社区关系。根据每一项评分做出一个绿色的六边形，从形状就可以清楚地看出学校的发展是否均衡。校长自豪地说在普纳卡大区，他们学校排名第五。GNH(全民幸福总值)是不丹独有的概念，在其他某些国家疯狂比拼GDP经济发展数字的时候，不丹人更加关注国民的内心。不丹旅游局的新宣传语是“幸福是一个地方”，也许，幸福确是个地方，它就在你心里。追求什么也许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要清楚自己为了什么而追逐。(蔡景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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