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制之外的新生

　　多年前的一天，我在盲品中尝到了一瓶来自意大利托斯卡纳的Brunello di Montalcino红酒，它的口感不乏波尔多列级酒庄的大牌风范，而酒体和单宁颇有美国加州顶级好酒的“讨喜”特点。那晚Il Poggione酒庄的Brunello充满了黑可可豆、黑巧克力的香气，实在是让人喜欢。

　　Brunello其实是意大利本土桑娇维赛(Sangiovese)葡萄品种的一个克隆，由于个头更大，俗称桑娇维赛·格罗索(Sangiovese Grosso)。Brunello是19世纪由Biondi Santi家族的Ferruccio Biondi Santi先生最早栽种于Montalcino地区的Il Greppo葡园的，在他的带领下该地区的其他酒农也开始大面积种植Brunello，由此产生了日后的Brunello di Montalcino DOCG的法定产区，并规定必须使用100%单一Brunello葡萄品种。Brunello也由于单宁较厚重，可以长期陈酿，体现复杂性和优雅而成为了意大利顶级葡萄酒的代名词，和北方皮埃蒙特的巴罗洛(Barolo)一同载入了史册。

　　20世纪60年代，以Giacomo Tacchi为代表人物的“新浪潮酿酒师”在托斯卡纳的Bolgheri地区引入了法国波尔多的葡萄品种、橡木桶和酿酒风格，从而使“超级托斯卡纳”成为了在传统意大利DOCG体制之外的顶级葡萄酒的代表，俗称的意大利顶级酒“三剑客”西施佳雅(Sassicaia)、苏拉亚(Solaia)和奥那尼亚(Ornellaia)就是那个时代诞生的意大利顶级酒的新生力量。

　　而作为Brunello和“三剑客”的爱好者，我也在4月的春天来到了向往已久的托斯卡纳，顶着艳阳从欧洲文艺复兴的发源地佛罗伦萨出发，一路来到了Brunello的故乡Montalcino，“三剑客”中西施佳雅和奥那尼亚的产区Bolgheri和苏拉亚的产区奇扬蒂(Chianti)，分别对传统和国际化的顶级酒庄碧安帝山迪(Biondi Santi)、西施佳雅、奥那尼亚和苏拉亚的庄主和重要人物进行了系列专访。

　　多山之地的杰作

　　Mont是山的意思，Montalcino就是多山之地，它是Brunello的故乡，也是托斯卡纳最著名的DOCG产区之一。来到了Montalcino，这里果然群山缭绕，绿树环荫，酒园连着酒园，海拔最高的几座小山包上立着百年的教堂古迹，车顺着盘山公路行驶着，你不得不叹服意大利作为天主教国度的浓重宗教氛围。当车行驶到接近山顶的时候，往山下望，只见白云聚拢在山涧，就在自己的脚下，你感觉已经是腾云驾雾了。

　　这里高耸的海拔和独特的气候及土壤成为了Brunello葡萄酒的摇篮。作为最早引入种植Brunello葡萄品种的鼻祖，碧安帝山迪家族酒庄在Montalcino自然有着不可替代的重要地位，而目前的庄主Franco Biondi Santi博士是“Brunello之父”Ferruccio Biondi Santi的孙子，在当地有着“葡萄酒教父”之称。

　　Franco Biondi Santi先生虽年逾古稀，却精神矍铄，目光敏锐、思路清晰，凡事亲力亲为，仍然掌管着酒庄从酿酒到日常管理的一切。当天的Franco身着笔挺的西服，米色的风衣一尘不染，浑身上下充满了优雅与和蔼，是一位意大利绅士。他走起路来步履轻盈，像风一样迅速，手中的拐杖成了多余的装饰，简直让人难以相信这是一位老者的步伐。

　　充满了历史感的酿酒车间和酒窖同样让人难忘：墙上挂着30年前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已经泛黄了的Franco先生喝着自家红酒的照片；车间里没有一个不锈钢的发酵罐，都是沿用最初的橡木发酵罐，红色的表面看上去古朴而庄严。酒窖里也都是来自南斯拉夫的超大橡木桶，最古老的据说有上百年的年龄，却至今仍然沿用。

　　说起碧安帝山迪的Brunello di Montalcino Reserva1955年份被美国《Wine Spectator》杂志评为“20世纪最伟大的十款葡萄酒”之一，我问起Biondi Santi老先生是什么使碧安帝山迪的酒如此与众不同？Franco Biondi Santi先生认为这是因为自己酒超乎寻常的生命力，他说：“成为这‘十大’葡萄酒中唯一的意大利酒，我感到无比的自豪。

　　碧安帝山迪的酒能够长存甚至100年，这不是一般的葡萄酒能够做到的。我们酒庄至今保留着1888年的酒，还有1955年份在不久前举办的垂直品鉴中赢得了多位世界级品酒师的高度评价。当然，葡萄树本身以及酒园的风土也很重要，我们的酒庄位于Montalcino山上的最高海拔处，山腰常会有雾，那会影响葡萄的质量，而这里不仅有着非常优质的土地，还有着海拔的优势。”而对于60年代兴起的超级托斯卡纳的“三剑客”西施佳雅、苏拉亚和奥那尼亚，Franco先生认为它们属于国际市场的葡萄酒，也是出色的，但碧安帝山迪才是真正的意大利酒，它代表的是Brunello葡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