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河—猎民点
来到根河的第四天,我们顺利地来到兴安岭深处鄂温克猎民点,得以亲见鄂温克猎民的真实生活状态。这天一大早,我们开着两台越野车前往猎民点。随着路线的深入,伐木道两旁的积雪越来越厚,山坡上的草木都结满了厚厚的冰,手机没有信号。车内显示车外温度为“-40℃”,对我而言,也是从未有过的经历,未免心生恐惧。
此时,除了要将前窗加热功能打开,还要将空调温度调至最高,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前窗不会结霜,但后排的侧窗依然会结霜。路面上的积雪非常厚,我们的越野车此时也成了推土机,一直推着路上的积雪慢慢前行。路非常难走,经常会打滑,好在我们的驾驶员有丰富的雪地驾驶经验。越野车也够重,车胎也宽,就这样走走停停,费力地在冰雪上前进着。越野车带我们穿过桦树林。一路上打破寂静的,就是车轮轧过新雪的声音。我们沿着伐木道行走在寒冷的冰雪里一直进入到森林深处。走在林间的小路上的那一刻,我才真正领略了林海雪原的意境,恍惚中我们似乎成了猎户,正沿着动物的足迹去享受追逐带来的乐趣。
到达猎民点的时候已是中午。下了车,往林子里走不一会就看到了驯鹿,我们踏着驯鹿的脚印来到了鄂温克猎民的居住点。再往前走,林子已经没有那么茂密,积雪也不是很厚,这正是适合驯鹿生活的环境。驯鹿聚在一块采伐后留下的空地上,离帐篷不远,女主人正在给觅食回来的驯鹿喂盐巴。她可以一一叫出几十头驯鹿的名字,熟悉它们的秉性,对待驯鹿如同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驯鹿靠森林里的苔藓为生,每天跑出去觅食,回来吃盐巴。盐就是鄂温克人向驯鹿施的魔法,使它们记得回家。
驯鹿是一种生长在严寒地区的动物,对食物的要求和选择较高,加之森林生态的脆弱以及鄂温克猎民又是集中而居,成群放养,这给驯鹿的觅食带来很大困难,要解决这一问题,必须靠频繁的迁徙。迁徙就成了鄂温克猎民游牧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也是他们生活在大兴安岭中最壮丽的篇章。
森林里的猎民点
出发前我们在根河买了一些酒、羊排和蔬菜,准备送给山上的人家。女主人看到我们这些客人赶忙张罗着去做饭。猎民点的帐篷不是传统的撮罗子,只有夏天他们才住传统的撮罗子。鄂温克人喜欢住在简陋的撮罗子里,因为夜晚在撮罗子里能够从顶部看到星星和月亮,觉得与自然同栖共眠,才能让他们感觉安心。
冬天,他们住的是政府发的军用棉帐篷,帐篷搭在密林中的空地上,远远就能闻到鹿奶的清香。不到20平方米的帐篷里,中央是座锈迹斑斑的铁皮火炉,干枯的棒柴熊熊地燃烧着,炉上的铝壶里正煮着鹿奶。火炉两侧和背面各摆着一张用树桩支起来的木板床,床上垫着兽皮或棉褥子。
帐篷门的两侧挂着肉干,有鹿肉、狍子肉,地上摆着已经开始发黄的黄瓜和白菜,几个刚烤好的列巴放在一个满是凹痕的脸盆里。里边除了生活设施外,还有电视和卫星接收器,电视和照明用电是靠太阳能电池板发电,用蓄电池储存的。冬天,猎民点的生活艰苦而单调,男人每天的工作就是伐木和取冰,女人则是照看帐篷、准备饭菜。一顶帐篷一天需要烧掉两棵树,猎民点上的饮水是用雪橇从一公里外结冰的河里拉回来的冰块。在这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中,只有电视机里传来的信息,才让你感觉到自己的确生活在现代。
吃饭时我们和猎民点的朋友们一起畅饮,严寒此时早已被烈性的白酒驱散。当我们问起现在山下条件那么好,在山上还能否适应时,他们说:“山下的房子特别好,但驯鹿住的地方不好,它们还是不想下山。我们鄂温克人天生就是好猎手,但除了打猎,我们还能干什么?”我问起迟子建的小说《额尔古纳河右岸》中的人物玛利亚索时,女主人说:“玛利亚索是她姑姑,她的表姐上了大学成了画家,但是也不习惯山外的生活也回到了山上。而在山外的见识又让她无法像其他的鄂温克人一样生活,最后酗酒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山下的生活总是不习惯!”
夕阳中的敖鲁古雅河一片银白,敖鲁古雅人的故事依然流淌在岁月的长河中,不曾停息。几天的探访让我了解了敖鲁古雅鄂温克人。由于历史发展和变迁,驯鹿在北方民族中都已先后消失,唯独鄂温克猎民中得以延续。走多远,还是放不下大山的眷恋的鄂温克人,不禁激起我心中沉寂的涛声,带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也让我带走了一份刻骨铭心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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