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观和姜夔都是扬州人,秦观作为宋词婉约派的代表人物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据了重要位置,他的一曲《鹊桥仙》被誉为中国历史上最浪漫的爱情诗,其中最后一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使多少痴情男女为之魂牵梦萦。而姜夔则以一首《扬州慢》,不仅使世人都知道了“淮左名都,竹西佳处”,也因一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使后世的很多名人雅士对扬州的青楼充满了遐想。
综观以上人物的作品,风花月夜、浪漫抒情成为了他们共同的风格。虽然也有一些作品表示出了对时势的不满,对国家前途的忧虑,但态度上更多的是“愤怒后的无奈与消极”。这些特点,似乎与扬州文化有着诸多的契合。总之,由于他们自身血脉中的扬州文化因素,或者是因为长期在扬州居住,扬州文化不可避免地对他们的作品有着强烈的影响,同时他们的作品又影响、弘扬了扬州文化。
虽然历史上扬州也曾发生过南明督师史可法抗清这样的悲壮故事,但很快就以失败告终。在清军屠城十日,死者数十万之后,很快又重新回到了醉生梦死、歌舞升平的文化主旋律中。可以说与文学、艺术、科技、教育的诸多成功相比,扬州的政治、军事史上只与两个字相联系----失败,无论是夫差、刘濞、杨广,还是史可法。也可能正是这个原因,扬州文化中缺乏阳刚之气,而以阴柔为主。
也许就是因为扬州文化中消极的内容太多,许多人批评扬州文化。清代汪沆称瘦西湖为“销金锅子”,批判当时攀比的奢侈之风,郑板桥批判之“难得糊涂”,表示了不满与无奈。到了现代,身为扬州人的朱自清先生也说扬州人“小气和虚气”。直到今日,扬州文化的基因中,眼高手低、言多行少、害怕艰苦、闭目塞听而妄自尊大的成分,谁敢说已绝迹了呢?
看完扬州,我们再看看与扬州一江之隔的镇江。这两个城市相距仅25公里,在地域文化上同属于吴越文化。但由于地理地势、历史沿革等因素的不同,镇江与扬州在城市文化上还是有明显差异的。笔者认为两个城市在文化方面的区别主要在于四个方面,首先是地理地势的影响。镇江位于长江南侧的低山丘陵地带,扼南北要冲,得山水之胜,人杰地灵,风光旖旎。金山之绮丽,焦山之雄秀,北固山之险峻,丰姿各异,人称“京口三山甲东南”,特别是北固山更是以“天下第一江山”而名闻四方。面对此山此水,文人墨客心中难免豪气万丈,写出 “丹阳北固是吴关,画出楼台云水间” (李白)、“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王安石)、“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辛弃疾)、“山分江色破,潮带海声来”(范仲淹)、“楼台两岸水相连,江北江南镜里天”(沈括)这样宏壮风格的诗句也就很正常了。即使面对逆境,王昌龄的“洛阳亲友如相问,一片冰心在玉壶”也显得不那么消极。与扬州的楼台运河相比,镇江这种具有真山真水的独特风貌,更容易赋予诗人们豪放的笔锋,而这些千古绝唱与城市文化又相互影响、相互烘托,不仅使这些名作流风遗韵,至今袅袅不绝,而且在以吴越文化为基础的镇江城市文化中融入了雄伟磅礴的阳刚之气。试想一下,站在风光无限的北固楼上,面对着“滚滚长江东逝水”,即使是杜牧,他难道还会想到“玉人何处教吹箫”吗?同样,如果辛弃疾站在二十四桥上,看着天上明月,听着玉人吹箫,吟讼出的恐怕就是“生子当如秦少游”了。
其次,是历史事件的影响,在宋朝期间,长江是金兵南下的分界线。处于江北的扬州基本上没有什么抵抗,就数度沦陷于金兵之手,扬州城惨遭破坏。在这种情况下,身居扬州的姜夔诉出“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随后再发出“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的无奈感叹,也就理所当然了。而在镇江,宋兵凭借长江天险顽强抵抗,一直没有让金兵踏过长江,镇江城池得以保存。在这样的背景下,镇江当期的文化作品中,并不象姜夔那样表现出愤慨后的无奈与沉沦,而是更多地带有积极抗争的味道。“梁红玉击鼓战金山”的故事经过文人们精彩的演绎,成为了市民们为之自豪的佳话,并广为传诵。辛弃疾的两首词虽然也表现出了对南宋朝廷偏安一隅的不满与无奈,但词中充满了豪壮之气,一句“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借弱赵抗强秦的历史典故,表现出了面临外虏入侵时的顽强抗争精神。这一特殊时代所产生的抗争精神对镇江城市文化也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再次,是历史名人的影响。镇江是三国东吴大帝孙权的故里,孙权以区区江东之地,抗衡曹魏,开疆拓土,造成了三国鼎峙的局面。尽管斗转星移,沧桑屡变,歌台舞榭,遗迹沦湮,然而他的“气吞万里如虎”的英雄气魄则是和镇江这千古江山交相辉映的。辛弃疾在镇江写下的两首绝世之作《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都把孙权作为了赞颂的主要对象。山西祁县人的罗贯中在写作千古名篇《三国演义》时,尽管有着强烈的崇刘倾向,但也给孙权极大的褒扬。而其中五十四回“吴国太佛寺看新郎,刘皇叔洞房续佳偶”的精彩表述,又使孙权与镇江结下了不解之缘。镇江人对孙权的津津乐道,使得镇江的城市文化中带有了孙权的味道。而孙权的味道是什么?恐怕还是辛弃疾的两首词中表现的最为准确。《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上阕中“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下阕:“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历史事件与历史名人的影响,使镇江文化中带有了中原文化中崇尚英雄、粗旷豪放的色彩,这与扬州形成了鲜明的区别。
第四,与扬州相比,镇江人好象更加崇尚佛教,使得大量的寺院充斥在镇江不大的地面上。杜牧的“青苔寺里无马迹,绿水桥边多酒楼”,萨都剌的“野人一过竹林寺,无数竹林生白烟”,冷士嵋的“槛外晴川甘露寺,窗前秋水玉圌峰”,都生动地描写了镇江的寺院风光。这些寺院不仅与山水相点缀,形成了一幅幅活色生香的有声画、无字诗,也使镇江城市文化中带有了“重礼仪、正人伦”的寺院文化,以及“诚正悲戒”的佛教文化。在这些文化的影响下,镇江的奢靡之风与青楼文化比之扬州要弱了许多。
除了上述原因,一些传说故事对镇江的城市文化也颇有影响。一段西湖断桥边上发生的缠缠绵绵的爱情故事,到了镇江就发展到波澜壮阔的局面。水漫金山使得白娘子由杭州西湖边上温柔无限的淑女,一下子变成了镇江金山寺旁激烈抗争的烈女。白娘子为了爱情敢于与命运抗争的精神多少对镇江的文化产生了影响。还有民间广泛流传的“甘露寺刘备相亲”的故事,经过京剧艺术家的改编,变成了《龙凤呈祥》。又给镇江赋予了带有皇家色彩的喜庆氛围。这些民间传说的广泛传扬,也影响了镇江的城市文化。虽然这些传说故事中多以女性为主角,但无论是“水漫金山”的白娘子、“击鼓战金山”的梁红玉,还是“怒沉百宝箱”的杜十娘和“匹女有责”的孙尚香,故事中的她们少显阴柔之风,反而充满了阳刚之气。这也体现了镇江文化的风格。
总之,笔者认为镇江的城市文化植根于吴越文化,又受到中原文化、寺院文化、佛教文化的多重影响,形成了有别于扬州等吴越诸城所特有的风格。
对于不同城市文化所蕴涵的不同特点,肯定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有“青山也厌扬州俗,多少峰峦不过江”的镇江和尚,也有“人生只爱扬州住,夹岸垂杨春气薰”的黄慎和“人生只合扬州死,禅智山光好墓田”的张祜。这其中恐怕只有子丑寅卯的区别,没有优良中劣的差别。
徐州简称徐,古称彭城,中国历史文化名城。位于江苏省西北部,北邻山东省,西接安徽省,东连连云港市,南邻宿迁市。为华夏九州之一。地处南北方过渡地带,为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向来为兵家必争之战略要地和商贾云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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