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地区的鸟儿大多羽色黯淡，唯有翠鸟卓然出群。它如一枚绿玉火箭般划破空气，没有人可以视而不见。世上黄色、红色、橙色、棕色的鸟儿，都是靠羽毛角蛋白复合物中的色素来“出彩” ，而蓝色却是光线在羽毛中折射的效果。翠鸟的长羽支比发丝更细，从显微镜中看，每一根都闪着加勒比海的光色。羽毛的微结构指挥着来去的光线，使之在一个角度呈湛蓝，而另一个角度为碧绿。

　　可叹！自古貌美者命途多舛。幸运的是，时至今日，这些风风火火的小生灵并不像表面上看来那样稀有。翠鸟倒不怕见人，只不过刚好选择了绝少有人类踏足的生活环境。翠鸟栖居的理想河岸土质够脆，便于用喙掘出巢穴，巢的位置要高过时而发生的潮水，又要低得足以令狐狸、蛇等从上方袭来的盗贼知难而退。

　　翠鸟一年里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单独过活的，每一只都奋力守住足够的地盘，以保障稳定的渔获和良好的筑巢地。 “这种一丁点儿大的鸟儿需要各自占据一二公里长的河段。 ”汉密尔顿•詹姆斯说。不论雌雄，翠鸟在守卫赖以维持生计的领土时都毫不含糊。翠鸟间发生争端时，双方先是展开高速的追逐，时不时用尖嘴互刺。如果空中的过招解决不了矛盾的话，就可能演变为一场死斗。两只鸟儿会下到河边，嘴咬着嘴，试图把对方摁到水里去。

　　雄翠鸟的示爱很直接：它紧追在不久前还势同水火的雌性身后，急切地聒噪。如果雌鸟容忍了它的陪伴，它就奉上鲜鱼讨好，鱼头在前地送进人家嘴里。有的时候，一对邻居达成停战协议，成了配偶，就会合并领地——当然是暂时性的。它们会在联合地产上选一个旧巢入住，也可能再掘一个新的。翠鸟打理家务的本事稀松平常，抚养子女的巢黑漆漆的，铺着细碎的鱼骨，那是它们一团团反刍吐出，再用嘴胡乱捣碎而成。

　　翠鸟养孩子不拘小节，却有一样超凡之处：多产。许多鸟类物种在繁殖季节会孵育第二窝后代，而翠鸟常常会孵第三窝，每窝六七只卵。有人还观察到某对翠鸟一连养了四窝子女。乐此不疲的繁殖令这种鸟儿繁荣昌盛。

　　在整个分布区域内，翠鸟的生存状态都足够稳定，以至难得有鸟类学家对其多加留意。屈指可数的几位研究普通翠鸟的学者声称，它们是不介意与人类擦肩而过的野生物种之一，这对日益城市化的当今世界来说是个好消息。在它们栖居的土地上，只要有健康的河水流淌，就会有鱼儿游弋；而鱼儿所到之处，那蓝色闪电般的身影就会伴着无所顾忌的鸣啭破空而来。

　　撰文： 汉娜•霍姆斯 Hannah Holmes ，汉娜•霍姆斯最近的书作是《衣冠楚楚的猿猴：我自己的自然史》。

　　摄影： 查理•汉密尔顿•詹姆斯 Charlie Hamilton James ， 查理•汉密尔顿•詹姆斯对水獭和翠鸟有着同等的痴迷。

　　翻译： 王晓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