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之浮光掠影

　　浮光掠影，写下这几个字的时候，天色正黄昏，心情仿佛飞燕的翅膀，再一次在那个古老城市上空轻轻掠过…

　　德国夏日的天空，6点已经大亮，空气新鲜而清冽，让人忍不住深深呼吸。早上的气温比较低，也就二十多度吧，匆匆洗漱出门，门口就是公共汽车站，站台上有一块小牌，从周一到周日每次车的时间都清楚地列明，时间精确到分。德国的公汽是出名地准时，误差一般都在两三分钟之内。司机一般都是中年或者老年男子，英文都很一般，甚至很差，还好不用太多交流，德国的地区分成区域，区内行动票价统一为1.60euro。上车后，一车的异国面孔，异乡感油然而升，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充满着未知。

　　我们住的地方在小山坡上，山下就是ESSLINGEN火车站，和ESSLINGEN的商业中心，ESSLINGEN非常小，我一直惊异，这也可以叫做城市。城内的公共交通非常发达，有许多条公交线，而且许多车为了方便居民，绕来饶去，尽量让大家不用走太多路都可以乘上车。火车站也很小，很简单，一条年代久远的地道，出口通向各个站台。德国的铁路交通系统如蜘蛛网般四通八达，从ESSLINGEN到维也纳需换乘两次，买票的时候，票面上只有简单的始发地和目的地，但会附上一张车次信息，有详细的车次，时间，换乘地，站台说明。站台上的显示屏也有清楚的标识，第一次或许会有些紧张不安，多乘几次后，就驾轻就熟了。火车车况也很好，清洁、人少、安静，车厢与车厢之间有两层自动门，需要手扳才会开启。从ESSLINGEN到维也纳需要7个小时，经由慕尼黑转车，从慕尼黑到维也纳因为听说乘客会比较多，所以特地订了座位。上车后，却奇怪地发现，找不到我们订的位置，座位编号从66号一下跳到了71号，竟然有这么奇怪的事，我们拦住一个穿着制服模样的人询问，好笑的是，他仔细地看了看编号后，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明白。这时过来另外一个乘客，用英文向我们解释说，编号并不着数，编号上贴着的小纸片上面标明的数字才是真正座位号，他也是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座位才研究出来的。我不禁哑然，这么说来，每次车，座位都是重新排过的，可是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要做如此费时费力，又不讨好的事？这趟车速度很快，一直向南面疾驶而去，太阳明亮地照耀在德国南部的原野上，翠绿平整的山坡点缀着红色白色的小房子，每家每户窗台上都是盛开的鲜花，仿佛在阳光下盛放的笑颜，每种颜色都是如此的鲜明，线条清晰，每家的庭院都是一幅特殊的风景，常常可以看见烈日下挽着袖口辛勤劳作的人们，田野，山风，在每片叶子上闪耀的阳光，让人不由地羡慕着，那样健康悠然的生活。人就是这样，就象现在，隔着玻窗，远远望着对面远处山坡的上村落，一片一片的红瓦白墙，羡慕着，希望自己是在那样的宁静和美丽中成长，可是，却清楚地明白我们之间的距离，并不仅仅在这凝望之间，多年的岁月的浸没，已在我们之间筑起高墙与深壑，看似触手可及，实则相隔千里。

　　扯得远了，7个小时的旅程，并不象想象中那样漫长，特别是对于带着新鲜兴奋心情的我们。下了车，先根据指示找到标着大大的”i”标记的问讯处，拿了一张详细的地铁路线图，每人买了一张“ONE DAY TICKET”5euro(一天之内无限次换乘)，问清了到我们定的旅馆的路线，很高兴地铁可以直达。我们预先在网上订了Acroo集团的ETAP旅馆，地点比较偏，在城市边缘，但是价格合理，双人间包括TOILET和BATH，只要46euro，事实也证明我们的选择很明智，离地铁站不过5分钟的路程，简单而干净，房间结构紧凑但设施齐备，正是我们理想中的旅店。只是奇怪的是，在CHECKIN的时候，只要我们付清了两天的房费，并不象国内那样，要付押金。放下包，略做休息，就决定出去走走。因为走得匆忙，我并没有做多少功课，一切听同伴的。维也纳是一个高度自治的国家，我们的ONE DAY TICKET只在第一次进地铁站的时候在入口的小黄箱子上打了一下进入的时间，之后，再也没有拿出来过。没有人检票，也没遇到有人查票，一切全凭自觉。

　　第一站是“斯蒂芬大教堂”，这里相当于维也纳的中心和商业区，道路不宽，有许多平滑的石子路，路两边还停满了各种车，交通却是井然有序。路两边是各色店铺，装潢布置各具个性。曲折回绕之后，大教堂赫然眼前，第一眼，真是惊艳，我不禁屏住呼吸。青黑色的建筑，带着百年的沧桑，沉沉地矗立在那里，每个轮廓凝满厚重的历史尘埃。典型的哥特式建筑，利锐的尖顶直插云霄，每个立柱，每片屋檐都精雕细凿，结构繁复。参观是免费的，教堂里光线很暗，更显得肃穆，游客很多，并没有人喧哗，只是静静地流动观赏，屋顶、四周到处是巨幅宗教油画，诉说着悠远的宗教故事。可惜我大都不懂，只是在被无数人摩擦地光滑发亮的黑色祷告长椅上坐了一会儿，想象着，这桌、这椅，曾经承载着的无数双手、无数颗心，想象着这偌大空间，几百年来，包容着的，无数人的倾诉、告白、忏悔、痛苦…想象着这支撑着无数人生活勇气的殿堂、想象着这层层历史覆盖下的一切该是多么厚重、多么沧桑…就象在国内，每次看到庙宇里，圣像前破旧的发白的蒲垫，心里总是一沉，我无法想象这俯身跪拜之间，所附的殷切希望，这间中的苦难和挣扎，还有那许多许多无法诉说的故事..

　　离教堂不远，就是霍夫堡皇宫，居住过许多耳熟能详的名字，只困于时间有限，不能一一进入参观，只能匆匆掠过，边走边看，路上不时有四轮游览马车经过，一律的高头大马，十分神气。很想去坐，同事嫌贵，只能作罢。在皇宫前的草坪上草草结束了晚饭，无非是面包和水，就着周围的风景，倒也不是十分难以下咽。幕色渐沉，我们顺着路往回走，重新回到教堂附近的广场，到处是露天的咖啡吧，满满地坐着休闲的人们，周围是各色高级购物商店，大街上人流涌动，汇集着各种人种，从黄种人到黑色肌肤的人，还有许多披着黑色头巾，裹的严严实实的穆斯林妇女。只觉得各种人群和睦相处，溶为一体。街上各种卖艺人渐渐多了起来，隔个三五步，便有一个人，或几个人，演奏着各种乐器，我一直觉得，他们与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卖艺有很大区别，看他们的打扮与穿着，似乎并不需要以此为生，仿佛只是顺带着练琴，兼具赋予这个城市更多的艺术气息。另外还有许多人体表演者，身着传统服装，全身涂满金粉或银粉，摆出各种姿势与游客收费合影。不时，还会有人往你手中递送各种音乐会的广告。徘徊在石子路上，感觉一切都是那么和谐，无论何种谋生方式，总是尽量和周围环境融合在一起，交相辉映，不象在南京曾经看到的，夫子庙秦淮河上的大幅霓虹灯广告那样让人倒胃口，让人咬牙切齿。

　　第二天一大早，依然是马不停蹄，先是赶往多瑙河，晨雾中的多瑙河多少有些让我失望，一条波澜不惊的淡绿色的河，并没有太多的特点，还是上了桥，来回走了一圈，渐渐有了些感觉，脚下缓缓的河水，岸边白色的游船，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只偶尔有自行车从身边经过，让人吃惊的是，有几对是穿着如年轻人一般动感休闲的老人，一人一辆车，相伴着在桥上骑过。

　　今天的重头戏是“美泉宫”，也叫“夏宫”，美丽的茜茜公主曾经生活过，喜爱过的地方。到底是旅游旺季，游人如织，排了队才买到进宫参观卷，一间一间屋子跟着语音导游细细走过，看过，对于从小看着茜茜公主长大的我们，能到西西公主生活过的地方亲眼看看，简直就象做梦一样。只是，生活永远不象戏剧那样浪漫，那样理想，现实生活中的公主，却是个一生浸透苦难与不幸的女子。婆媳关系恶劣、丈夫无暇陪伴、长子早逝，直至自己中年即被刺杀，我无法想象这个天性自由、单纯的女子，怎样日复一日在这雕梁画栋，却繁复逼仄的皇宫中失去了她原本鲜亮的色彩，只留下她的大幅画像，孤零零地订在墙上，却是那样的美，美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