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词解释:明祖陵
明祖陵位于盱眙县洪泽湖的西岸,是明太祖朱元璋的高祖、曾祖、祖父的衣冠冢及其祖父的实际葬地。朱元璋一统天下以后,于洪武十九年(公元1386年)在此地建祖陵,追封并重葬其祖父朱初一、曾祖朱四九和高祖朱百六三代帝后,次年在陵前建享殿,永乐十一年(公元1413年)朱棣又建棂星门及围墙。
公元1680年,黄河夺淮,明祖陵和泗州古城一起被埋葬于滔滔洪水。此后近300年,洪泽湖下有个大墓——一代皇陵留于世间的,只剩下这一句附近居民代代相传的戏言。
连日来江淮一带遭逢大旱,洪泽湖水位连续下降已近死水位。昨天中午一个电话惊醒正在小憩的记者,那急促的声音属于明祖陵管委会主任胡仁生。“露出来了,明祖陵地宫甬道和拱门露出来了,300年来第一次啊……”再无心听老胡说些什么,记者匆匆驱车,直奔明祖陵所在的江苏盱眙。
水潭见底,地宫拱门甬道露真容
一个多小时后,采访车驶入盱眙境内。这座此前数日名字总和旱情一起出现在电视报端的苏北小城,仍如往日般安宁平和的街景市貌背后,必会是那随大旱而来的忧虑焦急、剑拔弩张。正想着这些,车已在明祖陵景区大门前停下。
满脸疲惫的胡仁生早等在那里,顾不上寒暄便带着一行人疾步赶到陵前。记者曾多次到过这里,每每所见总是一汪潭水,水位低时会露出一些圆形石拱。记者也曾多次站在这汪和洪泽湖相连的潭水前,听如老胡般的知情人,介绍那水下的种种。如9个大小不一的拱门分别象征着朱元璋祖父、曾祖、高祖以及他们各自的后妃;如拱门前有甬道,拱下有汉白玉所砌横梁;最令人心系神往的当然是那地宫,其中的随葬之物、历史留存和难以言说的神秘。
而昨天,当记者再次驻足潭边,潭底竟能一览无遗。9个拱门、拱下的横梁和甬道顶端尽数露出了真容。即便它们的大部分还深埋在潭底淤泥下,但仅一个轮廓、一方格局,已能让观者倍感震撼。记者几乎是纵跃着落到了那汉白玉横梁之上,其实如果不是老胡介绍,根本看不出梁的质地,岁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斑驳印迹,甚至与两端的石砖都难辨彼此。有工作人员用小铲仔细地除去砖外淤泥青苔,竟露出一抹惊心的红,“那是明时的朱砂,颜色能千年不褪,确是神奇。”老胡在一旁说。
俯身从拱门向内看去,里面也有积水,据说水下更有深不可测的淤泥,也因而数百年来挡住了所有盗墓者和考古者的脚步。再往里看,有的门内黑不可见。按照老胡的说法,那一片漆黑里、砖墙之后、水淤之下,便是神秘的明祖陵地宫。一水之隔、数步之遥,站在这据说已是300多年来世人与眼前皇陵距离最近的所在,记者众人心有不甘地探了又探、看了又看,尽都唏嘘。
有附近居民从拱门里打水留念
采访间,不停地听老胡重复那句“300多年来第一次”,这个从小对明祖陵心怀神往,后来主动从旅游局副局长位子上申请调往景区管委会的44岁汉子,从致电记者开始,便一直保持着亢奋。“600多年的历史遗迹,300多年的水下皇陵之谜啊。”因爱成痴,矢志研究明祖陵的老胡说,当他的脚落在甬道,视线穿过拱门,他觉得自己离那个惊心动魄的谜底近了一大步。
同样激动的还有周围居民,63岁的村民朱学泽便是其中一位。“从小就在这里玩。”老朱记得关于明祖陵所发生的一切,他看到过当年因水位降低而露出的石像;偷偷躲在草垛子里看过专家们来这里考察;重建墓园包括景区开工,他曾作为工匠扛石挖泥;甚至,他今日的官方身份还可以算是景区雇请的守陵人。
而其实,朱学泽的祖上确是标准的明祖陵“守陵人”,据说当年朱元璋修祖陵时,给这方圆几十里内的村民都赐姓朱,世代守陵。直到现在,明祖陵景区附近3万多居民里,仍有近八成姓朱。对朱学泽们来说,虽然守陵早已不是家族使命,但生于斯长于斯,早与这水下皇陵结下了深厚的感情。“这一带的小孩子,都是从小在这里玩到大。”即便后来成了景区,有了高墙相阻,对村民们来说,说起明祖陵,说起这一湾曾是“一条小河”的水潭,仍是如“村头一棵老树,屋后一口老井”般亲切熟络。
尽管如此,朱学泽他们仍从未见过这次因干旱重现的地宫拱门和甬道。甚至在村民们的传说中,“水底下有神灵保护,保护着老皇陵不被人发现打扰。”
但古陵即现,好奇终究战胜了敬畏,老朱说他乘着下潭干活的当口,不但多次把头探进拱门一看究竟,还好好在那些石砖横梁上摸了又摸。“黑乎乎的啥都看不到,一摸一手泥,滑不溜秋。”老朱憨憨地笑,却从屁股旁边摸出一瓶水,颜色颇有些黄浊。“这是从拱门里打的,冰冰凉,留在家里做个纪念。”其实记者也曾下手探过拱门里那些数百年留存的地下水,与门外那终年不冰的潭水相比,确是触手极寒,一门之隔有如此差别,堪称神奇。
为保护陵墓,将连夜调水淹没
“既然都露出这么多了,何不索性让它露出庐山真面目?”记者对老胡笑言。
老胡告诉记者,其实这么多年来,地方政府也曾想过上报国家申请挖掘,但考虑到文物出土后的保护问题,一经开挖,毁去的不仅是附近百姓口中的祖宗陵脉,更可能是关于皇陵修建、风水建筑的一段宝贵历史。“最终还是决定就地保护,把明祖陵完整地留给子孙后代。”基于同样的考虑,前天当老胡看到潭中水位急降,拱门和甬道相继露出时,除了震撼,他更感忧心忡忡。“按照专家的说法,这里面的文物包括诏书、衣饰和各类殉葬品,价值之大难以估量,如果因水位下降使得墓门大开,危险系数将成倍增大。更不用说一旦暴露在空气中,那些历史遗存必定会遭受损坏。”老胡说。
思前想后,老胡和县里领导匆匆汇报,便商定下了引水再淹的计划。“也就是等你们来看上一眼,下午5点我们就要开始往潭里灌水了。”老胡说,几辆水车早已调集完毕,水也从淮河中取出加满,而到记者发稿时,那刚刚到这世间呼出300年的浊气,与旭日清风短暂相会的地宫拱门、甬道,又将重归水下,再享宁静。 本报记者 张磊 路叶 张继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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