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戚的花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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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 亳州 | | 2009年12月30日09:52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本人就有写花戏楼的想法,但终未行笔,一来苦于自己的知识浅薄,如若行文词不达意,岂不让舞文的同仁们耻笑,二则亳州的大师们写花戏楼的美文可谓车载斗量,现在写她有拾人牙慧之感、抄袭他人之嫌,灵感行走于犹豫和徘徊之间,语言伫立于梦想和冲动之巅,多少回脱缰的思绪夭折于胆怯和畏缩之中。在初夏雨醉云歇的一天下午,应好友之邀又一次游览了花戏楼。

  读小学的时候,老师讲过花戏楼的盖世无双,从此对她有深深的神往,就像唱“跑马溜溜的山上”向往那白云下甜美的爱情一样;花戏楼在我的幻觉里就是一墨重彩的山水画;读中学时,看朱老先生的《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花戏楼的页面又重叠于如诗如梦的灯红酒绿里。参加工作以后,也曾怀着虔诚的心情认真地游览了花戏楼几次。听漂亮的解说员介绍说,花戏楼,原名大关帝庙,又称山陕会馆,建于清朝顺治十三年,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大关帝庙坐北面南,这里是敬关公的所在,关公正是大关帝庙的祭祀主神。我知道亳州是魏武帝的家乡,作为亳州人我敬崇魏公,而花戏楼里祭祀的却是关公,关公这位被神化了的正人君子最终从曹营里出走,过五关斩六将,最终和曹魏为敌,阻滞了国家统一的步伐,虽是侯将,但终不是英雄。为什么曹操的故里祭祀他的敌人?尤其是在戏楼舞台上十八出三国戏里就有击鼓骂操的场景?我知道山陕商人尊敬关公,他们在亳州能把自己的思想和恩仇发挥得如此淋漓尽致,足以说明山陕商人的精明和霸气,也许是在一个落雪的夜晚,山陕商人的老大,背着重金,来到知府的密室,在丧失气节的昏暗灯光下,完美地完成了一笔权钱交易,可怜的小市民们在丧失了自己的土地和丧失了为曹魏家族立碑纪念的权利情况下,只能做一名没有话语权的围观者,泪眼望着重二万四千斤的一对旗杆,插在自己的家门口;也许亳州的小市民们对尊关贬操进行了越级上访,但弱势群体的定位最终碰壁于新贵的金钱,那些道貌岸然的知府们在利益的驱赶下也许做了多次“城管”,在花戏楼的开业喜贺中,布衣百姓的口袋又一次遭到勒索,从花戏楼往左右细看,那些低矮的透着穷酸气的低档建筑就是最好的证明;虽然花戏楼的美不可推卸地裹着暴发户们金钱的铜臭,但她的坦诚、大气和善良永远根植于亳州人们的心底。

  据了解,戏楼建于康熙十五年,比庙晚建二十年;戏楼坐南面北,舞台前伸,形如“凸”状,四方翼角,加之屋面琉璃铺饰,金碧辉煌;舞台用六根抱柱顶立,檐角之下立方柱六根,柱础雕有故事图案;舞台正中屏风透雕二龙戏珠,上悬匾额曰“清歌妙舞”,中间上下场门有二额“想当然”、“莫须有”;台前悬挂木对联曰“一曲阳春唤醒今古梦,两般面孔演尽忠奸情”;舞台两旁小台有二侧门,额上题“阳春”、“白雪”;花戏楼的建筑秀丽玲珑,雕绘精湛,别具一格。每次看到花戏楼的介绍,我都想到了黄河边上的鹳雀楼,鹳雀楼论建筑艺术和规模和花戏楼不可同语,鹳雀楼只是鹳雀们晚上落脚歇息的地方,只有小小的三层,孤独地立于高岗之上,远离了都市的繁华和喧嚣,按理说,等待鹳雀楼的只有风吹雨打后的轰然倒塌;但是鹳雀楼却成了唐代诗人的赛诗楼,王之涣、畅当、司马扎等著名诗人先后登楼写下了千古名句,楼借诗传名,鹳雀楼也成了中国四大名楼之一。而花戏楼像一个怨妇,久久立于涡河边上,等待着幽怨满仓的客船,她盼望着从船上下来的是风流才子唐伯虎之类,在铺满酒气的戏台上,重现浪漫萦怀的三点秋香;或在一个杨柳依依的仲春季节登高抒诗,尽兴地挥霍豪气和浪漫,让钟声带走花戏楼的名声,不要让她在河边百无聊赖里沉眠;然而她错了,涡河不是秦淮河,这里没有秦淮河上缠绵的月和渺渺的灵辉;从船上下来的是腰缠万贯的商贾大旅,他们进了戏楼,很潇洒地甩出了银子,让积贫积弱的小女子唱卖青春。一堵厚墙隔离了外面的世界,任凭打铜巷的铁锤丁当,这里依然在香火的烟雾缭绕里等待那年复一年的日出日落。花戏楼是孤寞的,寂寞好像要成了她永恒的姿态,可怜花戏楼承受着一种痛苦:没有诗人为她怜香惜玉,身旁的涡河里没有画舫为她弹弦清唱,只有大片的芦苇草在朦胧的烟霭里为她暗送一个温馨的秋波;水鸟们在这薄霭和微漪里自由地飞翔,听着那打鱼的渔民悠然间歇而清晰的桨声;虽然花戏楼是孤寂的,但在这个孤独境遇的磨炼下,花戏楼培养了自己生命的韧劲,保持着一颗求真、向善、爱美的灵魂。

  “久在深闺人未识”是她最真实的写照了,苏州的园林和虎丘塔我去了多次,看了之后,我就可怜起花戏楼和薛阁塔来,如果把她们移植到苏州,一定会成为人间又一美景,没有水就没有拙政园,没有临水而建的古代建筑,也就不是拙政园,花戏楼依水而建,比拙政园精美绝伦多了,皖北的四月,就是多雨的季节,花戏楼敞开她宽阔的胸怀,拥抱这初夏的细雨,飘落的雨滴在大殿两侧的禅堂和钟楼、鼓楼上笑开一朵朵清丽的花朵,深径小院里长出了一棵淡绿的小草,滴滴绿意仿佛化做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它和花戏楼亲密对视,仿佛轻轻地告诉她,总有一处希望在等待于她,在守望于她。花戏楼真正地抱着一颗纯洁之心,在心里把希望顽强地驻守,把一切浮华落入泥土,用她独特的想念告慰她的子孙:是一颗种子就等待雨的消息。

  花戏楼虽然悲戚,但我相信悲壮的力量总比懦弱要好,她好似一叶随风飘零的小舟,只要把握好顶风冒雨的方向,就会从心灵深处呐喊出一种亘古不变的前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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