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坪羌寨：现代文明与古朴的纠葛

　　开始的时候我们谁也没有料到前往桃坪羌寨的道路会如此艰难。司机古师傅说，我们大约12点能到。桃坪羌寨和成都的距离160公里左右，其中还又一小段高速公路。我们早上8点准时出发，每小时40公里的计划应该是宽裕的。

　　其实我更关心的还是天气，在成都兜兜转转的几天，一直灰蒙的天气让我觉得很没生气，往往到午后的时候给人的感觉还像是早上，一会儿后又是黄昏了。因此我特别渴望阳光的照耀，想象着蓝天白云的眷恋。他们说成都的地形决定了经常有这样的天气，她宛如处于一个大锅底内，四周都被高山环绕着，离开成都越远，越靠近“锅沿”，好天气的可能性更大。

　　下高速路到都江堰不久，天空果然有点令人欣喜的晴朗色彩。这时，发现道路越来越泥泞，许多沿江的路段几乎是全线改道，车子只能蠕动着。这条路线是通向九寨沟的黄金路线，羌寨沾了光，我们却要承受过程的煎熬。

　　这样我们至少在路途中超计划颠簸2个小时，我们到达羌寨的时候，午后的阳光不知去向，天空仍然是灰色的，不过远山还飘着几丝云彩，让人不至于太失望。只是不明白，这里但山上怎么会寸草不生呢。一路上山坡植被不错，惟独这里却让人感到灰色的荒凉。

　　村寨在河岸对面，需要通过一个有点历史痕迹的石板桥，桥头横着一根可以上下摆动的大木头，游客通过需要走旁边的小通道。古师傅说这里的门票每人20元，我们看人头躜动，于是大摇大摆进来了，居然无人干涉，负责检票的人一定认为我们是某个旅游团的。这样的细节在旅途中经常被提起，然后大家脸上都洋溢着欢乐。逃票，真的很快乐。

　　对于羌族的认识，搜尽我脑海里面的最初记忆只有一句“羌笛何须怨杨柳”，我想所谓“羌笛”应该是羌族特有吧。笛声本来是很悠扬美好的，但这样的文字组合却给我一种悲戚的想像空间。羌族原也是游牧民族，东汉时期因屡次反抗被政府镇压而从我国西北地区长途迁徙来到岷江上游，与嘉绒藏族和平相处，过起了定居的生活。而根据作家阿来小说《尘埃落定》改编的同名电视剧给我更为直面的认识，阿来虽然写的是藏族土司官寨，但阿坝州本是藏族羌族合居的自治州，彼此间的文化经过上千年的渗透融合，建筑风格也大致相似。因此古师傅说这里是《尘埃落定》的外景地，我还信以为真。后来了解并非如此，电视剧选择的地点是地地道道的藏族官寨，不知道古师傅是不是故意记错了呢。

　　桃坪羌寨整个格局还是比较紧凑，寨子依陡峭的山势逐级而建，高低错落有致。走进村寨，游人如织，不时走过一团人群，导游刺耳的喇叭声喋喋不休地介绍当地悠久的历史。有时候两三团人群在一个景点不期而遇，此起彼伏的声音让人烦躁。村道一旁有规律地布满十几个小摊，摊主多是身着民族服饰的中年妇女，叫卖基本相同的方巾、帽子以及各旅游区雷同的东西。置身其中，仿佛在集贸市场。于是仓惶躲到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女主人约莫有六、七十了，满脸笑容。院子不小，干净整洁，边门上挂了几串熟透的玉米棒和火红的辣椒，青藤不规则爬上墙壁，屋檐下居然还挂着毛主席的大幅像片。边上有一个小花园，各种小花竞相开放，倒也姹紫嫣红得好看。这些杂乱的布局都是为旅游者服务，不少人在这里拍摄合影，女主人有时也熟练客串模特。临走我给她5元作为报酬，她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走进寨子，你仿佛走进一个石头建筑起来的王国。羌寨对石头的偏爱近乎崇拜，除了一些泥土、木材辅料外，很难看到其他建筑材料。这些房屋建筑并没有经过专业的设计，都是由当地经验丰富的建筑师们把俯拾即是的片石和泥土信手堆砌而成，虽然没有任何钢筋混凝土的加固，但它却能抗御这一带频繁的地震，历经两千多年沧桑岁月的侵蚀，巍然屹立迄今。你不得不为羌族先辈们高超的建筑艺术叫绝！寨子的小巷众多，感觉四通八达，转了几圈居然找不到北了，但因此也享受到一份难得的清净。后来一个老者带领我们到达村寨的标志性建筑――一座9层约30米高的碉楼。主人家依然非常热情，从大厅四周墙壁许多旅游者留下的留念照片和摄影者留下的艺术照片可以看出，这里应该是大家必到的景点。大厅内有个天井，上面的光线可以直接照射下来，但今天的光线显然不够透亮，更不要奢望有光束进来，虽然主人家很配合，感觉照片拍得不是很满意。碉楼的层与层之间用木梯连接，狭窄陡峭得只能一个人通行，登高而望，整个村寨一目了然。碉楼四周布满了射击窗口，可以看出其建立的军事目的。据史料记载，这样的碉楼原先有6座，在唐朝年间的一次在外族人的战争中被烧毁4座，如今仅存2座。不单如此，据说整个寨中巷道纵横，水网、路网和房顶构成地下、地上和空中立体交叉通行网络。而且，它的每一条通道，都布满了对外射击的暗孔。如果敌人进入村寨，就置身于他们的掌控之中。水网之水，不分高低贵贱，流经山寨的每家每户。这些地下水网，平常给山寨的人们带来生活生产用水的极大方便，一到战时，它还可以作为逃离敌人围困的交通暗道。

　　2个多小时的走马观花很难有什么更深层次的认识，对于一个很商业化的地方并不能给我太多的留恋。离开时发现还有很多人正要进来，他们大都快乐地张望，如今的桃坪羌寨成了一个比较著名的景点，据说当地政府已经在为这座始建于公元前100多年的西汉时期的少数民族城堡式民居申报世界文化遗产，据说当地人已经完全依赖于这种祖先赐予的旅游业所带来的丰厚回报。但愿这种依赖能建立于法律有序良好的保护范畴之内，千年之后，我们的桃坪羌寨依然坚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