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皮影戏形成于明朝万历(1573-1619)年间,旧时称“影子戏”或“灯影戏”,流行于长沙、湘潭、浏阳、望城、宁乡等地。
长沙皮影戏用湘剧和花鼓戏唱腔,一般为三人班,3人都具有吹打弹唱的艺术能力。演出方式有整本和散句之别:整本的节目主要有《封神榜》、《水浒传》、《岳飞传》、《杨家将》等;散句的节目有《五更劝夫》、《山伯访友》、《小姑贤》、《哪吒闹海》等。艺人在演这些散句时,必加杂戏,即选取一些发生在观众中的趣闻秩事,编排成戏,插在中间演出。
解放前,长沙庙宇甚多,大庙及会馆都建有戏台。在这些地方,长沙皮影戏常演寿期戏,如二月初二的土地戏,三月十五的财神戏等。另外,在街巷乡间,如某家失火,就演两本影子戏以谢火神;农村秋收后,就演“禾苗戏”。农闲时,就演整本,一家一本,一个屋场连一个屋场,连续演一个多月。
由于长沙皮影戏制作和演出简单,戏中内容又多为老百姓喜闻乐见,因而深受城乡群众欢迎。目前,长沙地区尚存皮影戏班100来个,艺人400人左右。
据稗史所载:
“汉武帝因李夫人之死,思之不置,有齐人少翁者,自称有术能致之,帝召之入宫,乃设帐张灯,帝则坐他帐望之,仿佛见李夫人之像,由是之后,即有影戏。” 据此记载判断:当时虽仅有“影”,尚不足以称“戏”;但“设帐张灯”的方法,则显然已是“影戏”之滥觞。“设帐”,即差似今日影院之银幕;“张灯”实无异于今日之有放映机。从“皮影戏”到“电影”,时代虽相距在千载以上,但渊源有别,在形式上可以说百分之百是一脉相承的。
“皮影戏”萌芽于北宋时期。
据《都城纪胜》一书指出: “凡影戏乃京师人初素纸雕簇,人物禽兽,后用彩色装皮为之,其话本,与讲史书者颇同,大抵真伪参半。公忠者雕以正貌,奸邪者予以丑貌,盖亦寓褒贬于市俗之眼也。”
《都城纪胜》是北宋时“耐得翁”所著,他的文中有可注意者两点:
其一是“初以素纸雕簇”,大抵与“走马灯”的情况相似;之后才以“彩色装皮为之”,从“纸影戏”进展而为“皮影戏”,形式上就更为相像了。
其二是提到“其话本与讲史书者颇同”,可知那时候的“皮影戏”,不仅有人物动作,并且还有说故事的“旁白”;也就是“皮影戏”与彼时开始流行的“宋人话本”,实际上已经互相配合,结成一体。
“皮影戏”之萌芽于北宋京师,除了上述的记载之外,另有孟元老的《东京梦华录》,也有较具体的叙述。他说:“崇观以来,在京师瓦肆的技艺,计有童十五、赵七、曹宝义、朱婆儿、没困驼、风僧哥、俎大姐、丁义、瘦吉等弄皮影戏。”
《东京梦华录》是宋室南渡后追忆汴京文物制度盛况的作品,上面一段记述,连到“皮影戏”演出者的姓名也斑斑可考,此一资料实在非常珍贵,它使我们知道:北宋时期的汴京,已有不少“皮影戏”的独立制片家了。
此外,同时的私人笔记,还有许多提及“皮影戏”的。如吴自牧的《梦梁录》卷二十,有曰:
“更有弄影戏者......杭城有贾四郎、王升、王闰卿等,熟于摆布,立讲无差。” 周密的《武林旧事》卷二,有曰: “二月八日,为桐川张王生辰,霍山行宫朝拜极盛,百戏竟集,如绯绿社(杂剧)、绘草社(影戏),若三月三日殿司真武会,三月十八日东岳生辰,社会之盛,大率类比,不暇赘述。”
前者说明宋室南渡以后,影戏已随宋室之迁移而流行及于杭州;后者则说明了当时民间庙会举行之时,影戏演出的普遍,并且已有“绘草社”的组织,无异今日之有影片公司的设立了。
《武林旧事》卷六,复有如下之记载曰:“诸色技艺人,计有影戏贾镇、贾雄、尚保义、三贾(贾伟、贾仪、贾佑)、三伏(伏大、伏二、伏三)、池显、陈松、马俊、马进、王三郎(升)、朱裕、蔡谘、张七、周端、郭真、李二娘(队戏)、王润卿(女流)、黑妈妈。”
这一份名单,记述尤为祥尽,其中王升、王润卿之名,亦见之于《梦梁录》。王润卿与王闰卿,想来当是同一人。弄影戏而有“女流”主持,岂不就是前辈女明星?根据以上的种种记述,可以窥知南宋时期的影戏班子,其阵容已相当庞大,并且在戏剧圈子里占据着“正统”的地位,是极受一班人重视与欢迎的。
宋代以降,影戏之流行并未见减色,从下列的数则记载中,可略窥一斑:
李日华《六砚斋笔记》载:“每看影戏唱词,私记其宫殿龙凤之语......盖记南宋假皇侄之故事,其情节盖依据宋人杂记也。”
富敦礼《燕京岁时记》载:“影戏借灯取影,情节哀怨异常,老妪听之,多能泪下。”
观此可知,影戏在明、清两代,仍保留着南宋时期的余韵。甚至流行的地点,已愈益扩展。富敦礼在《燕京岁时记》中又曾叙述:京师的影戏,当时有“龙虎影” 与“滦州影”两派。流行于陕西、河南、甘肃而传至京师的,称为“老虎影”,是西城派。流行于北京以东而传至京师的,称为“滦州影”,则是东城派。
广东的潮州,是“皮影戏”特别发达的一个区域。
清人笔记之述及潮州影戏者,有如下数则:
汪鼎《两韭庵笔记》载:“潮郡之纸影亦佳,眉目毕现......潮郡城厢纸影戏,歌唱彻底晓,听达遐迩。”
李勋《说映》卷十三载:“潮人最尚影戏,其制以牛皮刻作人形,加以藻绘,作戏者匿于纸窗内,以箸运之,乃能旋转如意,舞蹈应节;较之傀儡,更觉幽雅可观。说者谓此惟潮郡有之,其实非也。”
陈坤《岭南杂事诗钞》卷五载:“怡情不觉五更寒,莫听钟鸣必尽欢。太息浮生原若戏,那堪戏在影中观。(注:潮人最高尚影戏,以牛皮制为人物,结台方丈, 以纸障其前隅,置灯于后,将皮影人物弄影于纸观之。价廉工省,而人多乐从,通宵聚观,至晓方散。严禁之,嚣风稍息。)” 潮州人的“影迷”程度似乎特别深,非要“通宵聚观”不可,直到天亮方可散去。以今视昔,现代“影迷”最多亦只看午夜场,未免“膛乎其后”了。
据潮州籍的电影界某前辈谈及:古老的潮州影戏,全部影中人物俱用牛皮或驴皮、羊皮制成,先要将皮革在桐油中浸过,使其透明,然后剪作人形,加上彩色;每一个人分为身、首、四肢六部分,再连?Y起来用铁枝、丝线操纵,便能活动自如。演出之时,台内燃灯,台面装一竹框架子,糊上半透明的素纸,一如今日之银幕,作为投影之用。所以在潮州文人的笔下,又有“竹窗纸影”的美名。
弄影者藏匿于竹窗之内,往往以一身兼任编、导、及配乐等工作,还要连唱带说一脚踢,每一出戏都是一手包办。潮州人形容忙得不可开交的俗谚,有:“脚打锣,手打鼓,口唱曲,头还要撞钟”之语,即是以弄皮影戏作譬喻,当影戏开演之时,鼓乐声中,粉墨登场,皮影幢幢,脚色杂出,生旦净丑次第说唱,场面正是热闹万分;此时如有观众撕破竹窗纸,往里一望,则仅是老艺人一名,在内玩其独脚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