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们的视野中，这样的过渡，由北向南，随着不易觉察的缓坡，呈梯次排列，先是山前洪积带上的旱生植物，那些植物匍匐于戈壁，连成一片。单个儿看，是淡淡的红色，放眼望去，却是深红色的阵列，相信看过这色彩阵列的人，都会被其宏大的气势所震慑。与这个阵列不断延续的是黄色的芨芨草阵列、浅绿色的低芦苇阵列、嫩绿色的水草阵列和碧绿的河水。如果从空中俯视，这片土地早已是一块织锦了，它的自然、流畅、大气、艳绝，又是任何人工的织锦所不能比拟的。穷尽人间最美的形容词，也难以描绘它的壮丽。

　　它在可视的区域，跨越了所有的地理界限和物种界限，神奇地把不同气候带上的植物种类以及不同季节的色彩整齐地排列开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没人相信它的存在。

　　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现有野生动物359种，藏羚羊数量为3.7万只，占全国的三分之一以上，藏野驴数量近3.9万头，野牦牛数量为5800多头。

　　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沙漠

　　我们的大本营设在地处祁曼塔格乡的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依协克帕提中心站。其实，祁曼塔格乡就是阿尔金山保护区里的一个依山傍湖的居民区，而这仅仅是河流的一部分，要见识具有极限意义的河、湖、泉，我们还要从阿牙克库木湖北岸沿祁漫塔格山前洪积平原走近100多公里的路，时而穿戈壁，时而走沙地，时而是泥泞沼泽。我们总结了一下，这里的路可以分为4类：一是搓板路，由于盐碱的侵蚀，道路如同搓板且坚硬无比，车走上去，速度快了颠簸，速度慢了用不上力；二是按摩路，道路沟壑纵横，车行其上，前后左右摇摆不定，坐在车上的人也跟着摇晃，互相按摩；三是窒息路，指的是路面上有一层厚厚的细微沙尘，如同面粉，有车通过，尘土飞扬，跟在后面的车辆几乎没有能见度，足以使人窒息；四是拆车路，主要指的是山路，崎岖不平，有搓板型的，有弹坑型的，爆胎、剐车是常有的事。

　　极限的存在，是因为有坚强的阻挡，冲过去了，人与极限的触摸才能成为可能。

　　阿尔金山保护区内主要有8条河流与众多的时令河组成了高原盆地中的“大动脉”，滋润着广袤的高山草场。8条主要河流的流域面积达2万平方公里。河流的水量补给主要有两种，即冰川融水和出露泉水。保护区内河流天然雕饰，汇入湖盆；有的潜入地下，有的冒出地面，缓缓向盆地洼地集合，有的水质纯洁。

　　我们的目的地是库木库里沙漠。库木库里沙漠面积达1600平方公里，呈不规则长方形，横卧在祁漫塔格山与库如克皮提勒克塔格山—求拉克塔格山之间，海拔高程在3900—4700米之间，主要由高大的金字塔沙丘、复合型新月形沙丘和新月形沙丘链组合而成。沙山高度平均100米，最大达300米。绵延数十公里的沙山，在海拔3900米以上明净的天空背景下，端庄、秀丽，夺人魂魄。李炳元老师再次用GPS实地测量海拔高度，对比现有地理资料，认为这是世界上海拔最高的大沙漠。在中国的西藏地区，有海拔更高的沙丘或沙地，但在规模上都较小，相对高度较低。而库木库里沙漠，面积分布广阔，自然景观雄浑，且沙水共存，沙、水、草原、野生动物相映成趣，自然的矛盾统一，蕴藏了无限的奥妙。沙漠底部潜水丰富，沙丘中悬湿沙层很厚，因而在个别地方发育着小片绿洲。

　　“沙子湖”和“小沙子湖”，维吾尔语谓之库木库勒湖和克其克库木库勒湖，处于库木库里沙山的环绕之中。我们选择了小沙子湖北侧干旱草原的一个至高点，这是一处小山包。我们架起高倍数的观鸟镜，远眺沙山。沙山优美的波痕，如同汹涌的激浪，显示西风吹拂的力量。让我们意想不到的是，沙山上竟然栖息着无数的野牦牛，它们黝黑的身躯与金黄的沙子的强烈反差，让我们更清楚地看到了野牦牛的雄姿。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景致从来不是单一的，那天，我们运气很好，天气晴朗，沙山南面的雪山银光闪闪，像是披甲戴盔的武士，保卫着沙山、湖泊和草原、牦牛的安宁。沙山、沙湖、草原，一层层铺叠下来，令我们目不暇接。

　　当我们眺望着高耸的雪山时，张书清说，“沙子湖”和“小沙子湖”的形成与远处的雪山有关系，多年带队科考的经历给他积累了的丰富经验，他根据地形图和地貌的分析推断：昆仑山山上的冰川雪水消融后，一部分的水流向库木库里沙漠，从沙丘下面向北渗透，注入到“小沙子湖”，然后从“小沙子湖”的一条小河道流入“沙子湖”，而后继续向北渗透，流经祁曼塔格乡旁边的湿地，最终汇入到阿牙克库木湖。

　　阿尔金山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东北部库木库勒沙山北麓坡角的沙子泉，有3口标高在3920米的泉眼，其东、南、西三面被沙子环绕，呈向北开口的漏斗。泉水为下降泉特点，由坡角一线以数千股散流潺潺溢出，若人立泉水中，动则下陷。最大的泉眼延伸长度在200米以上，其他两眼延伸长度为50米。这就是我们要去的沙子泉。水从巨大的沙山下涌出，水泛沙，沙涌水，水花波动，在阳光下熠熠闪亮，这样的奇迹，就连著名的敦煌月牙泉，也不能与此媲美。

　　撰文/胡杨 摄影/杨洪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