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走尼泊尔
博卡拉 比格纳斯湖
大雨。
狂泻。
坏天气另人绝望。
我们最终决定,要全副武装,穿上最精良的防暴雨的冲锋衣与鞋子,骑自行车,去10公里外的比格纳斯湖。—— 疯狂的决定。
我们的自行车况良莠不齐,我的把部,哼哼哑哑的,艰涩难骑。更糟糕的是,冲锋衣与鞋子的确防暴雨,但雨水会从缝隙间钻进来,雨水汗水,还有被模糊的视线,让我们真切的体验到极限运动的一点端倪。坚决的意志在这个时候,是唯一必要的。我们穿过博卡拉的老城区,人流鼎沸,道路拥挤颠簸,大部货车在身边呼啸而过。我们竖立在自行车上,艰难的行进。旅馆中侍者为我们指路的手绘图已经被雨水淋的字迹弥漫,只能一次次问路。终于,骑到了开阔的公路上。路边如中国江南稻谷丰沛,田间的小野花也黄嫩招摇。我的汗水已经湿透全身,发丝粘在额头,脸色潮红,气喘如牛。两个小时,坦荡的公路结束,一段石块堆砌的土路,颠簸得我险些摔到。
一转弯,比格纳斯湖,一旺沉静的湖水,就在眼前。
我们都想为灵魂找个出口。那些无法示人的痛楚,亦或是永生永世的缺憾,让我们在寂静的时光里焦急、疲惫。我亦是如此。尴尬的生活境地里,缺失一切存在的基础。让稳定关系可以存在的基础,让爱情可以存在的基础。这样的尴尬,尴尬到不能倾诉。我像是一只容器,承载着,到汹涌出来,不能抑制。
泪水狂泻而下。
雨水却已经停下。
湖面上水汽缈缈。POW与我一只小船,我们轻摇着浆,在暗绿的湖水中划行。云彩轻轻的漂浮,湖水中倒映着群山的影子。偶尔有一只水鸟划过水面。湖岸的山坡上,错落着小小的村庄。炊烟袅袅,温暖的世俗生活。我与POW没有言语,只有摇浆声在山谷间悠长的回响。一生一世的时光,或许,也就是这样,安静自在,没有言语。
天光又暗淡下来。雨水再次狂泻。没有穿外套的POW已经彻底湿透。在岸边的小茶棚里,我们与当地人挤在一起避雨。喝着热茶,POW也不能暖起来。只能脱下衣服拧干,看到他冻红的皮肤,很想拥抱他,给他体温的热度。裸身在当地是民俗的避讳,更何况一个女子的拥抱。
雨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我们决定冒雨回程。
透支的体力,与纠结的内心,疲惫到,无力骑车。POW不停的鼓励我。而我,每一步,都要用劲全身的力量。我在心底对POW说,放弃我吧。我没有一丝的力气再前行。我只想坐在路边,一个人,坐到地老天荒。
—— 如果时间无涯,我愿意在地老天荒里,依然记起你。记起你,美好温暖的模样。
体力透支的行走,在我的生命里,似乎成了某种神秘的预言。少年时在北戴河海边,错过了疗养院的班车,一个人沿着海滨公路二个小时的行走,海浪冲天,漆黑的夜空下墨色的海水翻滚涌动,路边的灌木丛阴森鬼魅,没有星点灯火,十四岁的少年,在极度的恐惧中行走。依然是少年时候,为了翻越一座山,一个人在无人的路径仅是依靠山石上的路标指示,行走四小时。在暮色时分奇迹般的穿越了山谷。滚落的山石,塌陷的索桥,没有让我绝望。只是走,不停止的走。成年后,这样的行走如同宿命,让我在不同的城市间流转,没有停歇。在旅行中,从大理到喜洲,也是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大雨中穿行,也有纳木措5000多海拔的雪山上,六个小时的冰雪中行进。晒伤、饥渴,却从不放弃。这样的行走里,我躁动不安的灵魂,正在寻找出路。而这一次,我想放弃,我想你,放弃我。我无法放弃你,仅仅是一丝微弱的光亮,在时空之外闪耀,我都会喜极而泣。我无法放弃你,只有你,可以放弃我。
没有你的世界,天光暗淡,世间荒芜。我不再行走,也不能记忆。没有你时,我才知道,我是如此的,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