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浦的酒坛子

   东浦，“年味儿”从酒坛子里散出

　　浙江绍兴人把东浦镇叫做“酒窠”，即绍兴酿酒的发祥地、老祖宗。镇里几乎人人都会做酒，且家家做酒、年年做酒。每年的腊月，东浦就进入“酿季”。在以前，甚至以过年酿酒的多少来衡量一户人家的富裕程度。头戴乌毡帽，满脸通红的老汉费力地将一大筐蒸好的糯米从蒸架上抬下来，摊在干净的竹席上降温，这个步骤叫做“摊饭”，白花花的糯米饭米粒晶莹油润，米香四溢。过了一支烟的工夫，老汉用手到糯米堆里摸了摸，“差不多了！”多年积累下来的酿酒经验，手感的精确度足可以与温度计叫板！“扑通”一声，米饭被倒进了一口大缸里，老汉用磨得油光锃亮的大竹杠奋力把米饭捣散开，同时洒上黄色的酒曲和乳白色的酒母，再次捣匀后，盖上稻草编成的缸盖。正规的黄酒酿造要经过浸米、蒸饭、摊饭、落缸、发酵、开耙、灌坛、压榨、煎酒这几道工序。但东浦人自家酿酒却没有这许多步骤，但浓郁的酒香却是相同的，同样渗入了这座古镇的空气中，渗入了酒乡每一个人的血液里。

　　东浦的新年离不开酒。邀上二三知己，包一条乌篷船，在冬日慵懒的光线中悠然漂进了镇子里。穿行在密如蛛网般的水巷里，“篙橹一摇，小船咿呀”，名利地位、烦嚣事务全都在船桨与流水的亲密接触声中烟消云散了。累了，便寻一处长满青苔的河埠头，泊好船，让船老大取出汆桶，温上一壶地道的绍兴花雕。至于下酒菜，大可不必非得珍馐美味，一碟茴香豆、一碟青鱼干、几块臭豆腐、数粒花生米即可。邀上船老大举杯共饮，听听涨红了脸的绍兴佬用土话唾沫横飞地讲些奇闻趣事。酒至酣处，亦可请船老大吼上几句“莲花落”……

　　待到暮色渐近，便点上渔灯，听着由远及近的鞭炮声。纵情时，学着船老大的粗嗓门，扯上一嗓子：“跑过三山六码头，喝过汆桶热老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