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容集市 阿姆斯特丹

　　阿姆斯特丹的冬天像所有位于欧洲北部的城市一样寒冷阴沉，12月更是凄风苦雨，但是从11月中旬开始，整座城市就开始为圣诞节做准备。荷兰人认为，他们的圣诞老人是从西班牙坐船来的，从12月5号一直住到12月24号，为了迎接他，这座欧洲古城早早地就沉浸在圣诞的节日氛围里。

　　在阿姆斯特丹的圣诞集市里，吃是最重要的主题。寒气越刺骨，越衬托了各色小吃摊生意的兴隆。街头巷尾，运河桥边，一夜之间冒出了无数临时售货亭，有墙有顶，只在人行道的一边立一面明晃晃的玻璃柜，里面的食物样品让人馋虫涌动，手已经不自觉地掏出钱包。柜台后满面红光的金发女孩的身影嵌在运河公寓浓郁的色彩和粗壮的线条里，让人恍若看到17世纪尼德兰画派的单纯而充满激情的民俗场景。不同之处似乎只在于满树的圣诞彩灯。如今，圣诞彩灯映射下的临河公寓早已定格成纪念品店中最漂亮的明信片。

　　阿姆斯特丹是全世界购物狂们热爱的城市，这里永远充斥着独家售卖的各色小店，比起永远千篇一律的百货公司，这些小店更有淘宝的乐趣。当然，圣诞临近，最不该错过的是一年一度在博物馆广场开办的圣诞集市，比起德国的圣诞集市一本正经地维持着传统风格，阿姆斯特丹的圣诞集市更加随和休闲。皇家博物馆与凡·高博物馆构成的博物馆广场上夏日水景池被冻结成溜冰场，不同年龄、性别、国籍的人们在喧闹的圣诞音乐中享受着冬季特有的严寒快感。比起翩翩起舞的冰上高手，那些扶着简陋木头靠背椅的东倒西歪的小孩子们更有看头。头上撞歪的绒帽下冒着热汗的小脸蛋红扑扑的挂着鼻涕，小舌头沿着纸杯边缘舔着香甜的热巧克力，呼出的热气迅速被冷却成水雾。

　　天寒地冻，热气腾腾的美食成了难以抵御的诱惑。圣诞集市上最常见的是荷兰特有的一种油炸小面包， 名叫“Oliebollen”，它的上面洒着白色的糖霜，外皮上掺了苹果丁和葡萄干，趁热就着咖啡是不错的冬季小点心。还有一种现做现卖的小吃，叫“Poffertjes”。你若想吃到，那就哪儿人多奔哪儿去吧。只要有卖Poffertjes，那周围一定围了一群看客，饶有兴趣地看着袖子撸到胳膊肘的迷你煎饼大厨师熟练地拎了一大筒面糊往至少有100个小圆模子的大铁板上填空，这头还没填满，那头已经熟了起锅，然后又赶紧往纸袋里装，一个小摊位忙得不亦乐乎。空气里满是牛奶鸡蛋混杂的甜味，闻起来比吃到嘴里更好，难怪看的比买的人还多。在阿姆斯特丹旅行，假如你不爱吃甜食，那么你大可把烤香肠、比萨饼、土耳其烤肉当作你的零碎小点，但在圣诞集市，这一招可行不通。阿姆斯特丹的圣诞集市永远是甜食的天下。酷爱甜食的荷兰人从不在圣诞集市卖这些外国人带来的小吃，惟一勉强混迹露天市场的非甜食类小吃是肥大的比利时大薯条，顶着一大堆又甜又辣的花生酱，热乎乎地吃下去让人酣畅淋漓、心满意足。

　　手捧荷兰小吃，胃里泛着热气，再慢慢选购装饰圣诞树的小饰品吧。各种手绘的陶瓷小挂件、传统的铁框彩色玻璃挂件，如同中国的剪纸一样反映了荷兰黄金时代的手工艺和审美。街头行为艺术家身着古装，扮成圣母和三王来朝的宗教故事提醒了圣诞市场的原意，路过的人们会投放零钱表达对不惧寒冷街头献艺的艺术家们的敬意；脸上涂着黑色油彩，扮成黑彼得的穿着绿色或黄色的丝绒小丑们向孩子们散发着糖果，说的俏皮话引起阵阵的笑声。作为世界上最开放自由的城市之一，阿姆斯特丹的圣诞集市自有不同凡响之处。2008年阿姆斯特丹首次举办了同性恋主题的圣诞市场。在长达100米长的“粉红”市场，专门售卖各类与同性恋有关的小商品、小饰物及晚会化妆衣物。

　　穿过享受圣诞购物的人群，站在一角的鲜花摊边喝杯热饮。脚边，象征着荷兰这个国家随意的生活方式及开放的人文心态的郁金香，顶着寒风，灿烂地红着、黄着、蓝着，不拘身份地被安置在简陋的大铝盆里，和平共处，宽容相待。

　　创新集市 柏林

　　抵达柏林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位于德国柏林威廉教堂大街上的凯撒·威廉纪念教堂瞻仰一番。教堂始建于19世纪末期，是一座新罗马式建筑。不过，我们去教堂倒不是为了缅怀，主要是为了教堂所在大街的圣诞集市。这里集中了柏林最受人们喜爱的各种圣诞市场，据说每年来此的各国游客多达400余万，几乎是圣诞集市期间来德游客的一半。我们站在教堂门外，看着绚烂的灯光透过教堂蓝色的查尔特斯玻璃建筑石射出来，成群结队的游人在光影里游动，很有一种杂糅了中世纪和现代风格的魅惑。

　　“柏林虽然和其他德国城市一样古老，但它的圣诞集市却是德国最创新、最有现代感觉的。而其他的德国城市更注重传统一些，比如德累斯顿的圣诞果脯蛋糕市场，出售的都是传统手工制作的小商品。”之前在网上联系上的留学生尼尔来柏林大学已经两年了，现在成了一个德国通，我们以一只全聚德烤鸭为诱饵，几乎没费口舌就说服了这个许久没碰过中国菜的小胖子带领我们四处感受柏林的圣诞节。

　　尼尔说，德国号称世界第一大圣诞集市王国，每年全国各地的圣诞集市多达2500余个，大部分都会持续4个星期。每年大约从11月下旬开始，德国各地就进入了圣诞集市狂欢。“你们可以在那些小木屋里买到你喜欢的任何小吃，”说到小吃，尼尔食指大动，“最多的是烤杏仁饼，不过不能吃太多，否则就没有肚子吃其他的了。”

　　几个人随着人流往前移动，街边密密麻麻排着的圣诞小木屋前都是络绎不绝的人群，打扮成圣诞老人的小贩们在屋里忙得不可开交。我们好不容易选了一个门前不太拥挤的小木屋，赶忙挤过去，一看原来是做玻璃球的。几个工人嘴里叼着一根奇怪的管子，在面前的大盆中蘸了一下，一个小小的半透明的玻璃球就在管口慢慢旋转起来，慢慢变大。旁边一个留着圣诞老人一样的金黄胡须的老头，随手取过去，右手拿彩笔在球上随意加了几笔，交给一个旁边等待的女孩。

　　一会儿，尼尔跑过来，手里抱着几个大纸杯，夸张地来了个德国式的表情，说：“给，这是潘趣酒，圣诞集市的代表饮品，用酒、多种果汁、香料调制成的，是德国圣诞集市最重要的热饮，甚至盖过了啤酒的风头呢。”潘趣酒我曾经在酒店喝过，价格很是不菲，但在圣诞集市上却便宜得很。还有一种在圣诞集市上极为受宠的酒，叫做Glühwein，是带果香的甜红葡萄酒。由于加入了丁香和桂皮，Glühwein非常香，一路走都能闻到它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正要走开，尼尔忽然拉我们凑到小木屋前，那做玻璃球的老人把手里的玻璃球递了过来。接过来一看，上面虽然寥寥几笔，但一眼就能看出画的是毛泽东，尤其是下颌上着意的一点尤为传神。“这是圣诞树上作装饰用的，也算是德国传统的小手工艺品，”尼尔说，“他说送给你们了。”忙不迭地谢过，那老人只是咧着嘴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用生硬的中文说：“不客气，欢迎你们。”

　　柏林圣诞集市最有创意的还是波茨坦广场。从2004年开始，这里就每年推出圣诞滑雪活动。在由真雪构成的12米高、45米长的可移动雪道上滑雪，目之所及不是通常滑雪时所看到的莽莽山岭，而是被数十米高的圣诞树和彩灯装饰得美轮美奂的德比斯大楼、克尔霍夫大楼和索尼中心，这种空间交错产生的快感和刺激，让人不得不佩服柏林人的大胆和创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