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定海区金塘的大鹏岛,因形似大鹏得名。然而大鹏岛的出名,并不因为它体背宏巨,状若泰山。这个悬水小岛,明清古民居连片成群,有着“海上周庄”的美誉。
如今,这些大多建于清末或民国年间的老宅子散落在大鹏岛的5个村庄里,有趣的是,从24村到28村,它们都以数字命名。有人把古村落比作一部厚重的书,可是我们却来不及阅读。
在许多古民居不复存在的今天,在舟山群岛新区建设的脚步中,它们能不能成为浙东民宅可传之永久的一部分?
老轮渡,缓慢时光
金塘沥港轮渡码头的对岸就是大鹏岛,相比金塘岛,大鹏岛像是一个“鸡犬相闻”的小世界。
不似如今田园牧歌式的宁静,大鹏岛有一段热闹辉煌的过去。它四面环海,交通便捷,曾是金塘海运业的“要塞”,旧有船商富户数十家,居民最多时达4000多人,经济相当发达,可以说是旧时金塘的“富人区”。
早上8时,渡口宽阔的河滩上,一条船“突突”地响着,停在沥港渡轮站。这是通往大鹏岛的船。船票上写着:往返5角钱。
5角钱,如今还能买什么呢?登上船,像是要回到过去的时光。“开船啦!”还没等我们缓过神,一个雄浑的声音喊了起来。站在船上的老汉孙志刚,向我们这些惊诧的外来客微微一笑。
“20多年了,一直都是5角钱。”61岁的孙志刚是沥港轮渡站站长,同时负责开船。他17岁那年成了摆渡人,脚下从竹篙撑的木船变成铁壳机帆船,到如今已风雨行舟40多个春秋。
站在渡船上望过去,大鹏岛掩映在一片春雾的迷蒙中,唯有海滩上闪动着光泽。纵横的村道通向村庄的每一个角落,似乎是牵扯着整个岛屿的经络。
“我还有两个开船的搭档,都是年轻人。”孙志刚把船上两个50多岁的人,称呼为“年轻人”。船的燃油费很贵,这样的轮渡开着,政府每年要补贴几十万元,为了方便大鹏山老人往返于大鹏和沥港之间。
从早晨6点的第一班船,到晚上9点的最后一班船,孙志刚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船上。但凡大鹏岛上的人们得了急症要出岛,不管多晚,他都会帮着开船。
对于孙志刚和住在大鹏岛的人们来说,船,其实就是漂移的陆地,已经成了大鹏岛的一部分。它缓缓地向前行进,朝着家的方向。
古宅院,光辉岁月
一走上岸,曾经在岛上当村支书的汤岳平就拉着我们去踏访老宅。走进25村的杨家古宅,斑驳的木门后,70多岁的杨立正老人跟我们打招呼。他戴着一副近视眼镜,厚厚的镜片后面,满是笑意。
古宅是杨立正的爷爷杨希栋在清朝末年修造的。杨希栋是大鹏岛上出了名的“乡贤”,他修了大鹏山西北边的太平灯塔,指引海上往来船只。后来,杨希栋和儿子杨圣波又出资建造了渡船埠头候船亭,叫“息影亭”。杨家古宅上有“关西旧风”四字,据《晋书姚兴载记》:“关东出相,关西出将”。想必这古宅的主人崇尚忠烈武将,希望子孙绵延忠诚之风。
78岁的刘松堂慢慢在刘家大院里踱着步。他的儿女们赚了钱,也“上岸了”。儿女多次盛情邀请父母,但刘松堂一年顶多上岸几次,每次小住后,都嚷着回岛,“舍不得这老屋、老邻居,都习惯了。”
刘家大院是大鹏岛目前保存尚完好、群落规模最大的古宅院。“现在村里很多古建筑也岌岌可危。”在刘松堂的童年记忆中,大宅大院连成片,从木楼的窗户里,就能看见乌云一样的瓦片。现在,绝大多数的老屋,在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中灰飞烟灭;即使一些建造成本高昂的大宅,也因无人居住而年久失修,难逃虫蚀、风雨摧残。
“就算是本村的年轻人,对古宅的历史文化也了解不多。将来,谁给我们的后代讲老宅的故事呢?”站在雕着花的房檐下,汤岳平和老人们还看得见舟山跨海大桥横空而过,也看得见滩涂上正在修造的巨轮蓄势待发。他们希望开发后,还能找到熟悉的东西,让人觉得家还在,根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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