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墙已经老了,但依然像菜花一样灿烂
日落城堡,更增加了淡淡的惆怅
仲春,南方的油菜花已经开始凋谢了,北方的却我行我素地才从绿变黄。在山西长城脚下更是慢悠悠的,像不好意思与长城争艳。
晋北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与内蒙古的边界就是明长城———这在全中国也是独一无二的。说起长城,让人们想到远古;而晋北,无疑就是陌生的近义词了。我不知道前苏联的西伯利亚是啥样子,但在阳高这个晋北一个小县里,我看到了现实中的遥远,感受到时空的穿越,重温着儿时的记忆……
“以后别再叫我作‘小姐’”
对长城,当地人并不这么叫,而是称作“边墙”。同样,有的称谓也不尽相同,甚至意思反着呢。
我来到了阳高县城,在最繁华的十字路口(西门)边上,住上了东风旅店。楼面的那位小妹子还保留着那种涉世未深的大方和纯朴。她拎着一个暖水瓶,把我领进了房间。末了,还说上一句:“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喊我。呃?”尾音上加上的那个字,显得格外亲切。这样的服务态度,一点儿也不比那些所谓的五星宾馆差。这位服务员姓师,我还笑话她说,那你是“小师”,不过,我可不止“大师”,而且还真的是“老师”。说完我们都笑了。
晚上我从外面回来,当我冲着她喊:“小姐,能帮我开开房门吗?”她怔了一下,好像有点不大情愿的样子。开了门后,我说:“能给我一瓶热开水吗,小姐?”这回,她忍无可忍,近乎反脸说:“以后不要叫我作小姐。”回应得很直率。
我们省港澳人把“小姐”视为尊称,就算对方是一把年纪的黄脸婆。可在内地,至今还是“春风不度玉门关”。
他就站在我原来拍照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六点不到,我就起来打了个摩托车到山下。
莫道君行早。边墙下已经有人在劳作了。他们在地里挖些什么,然后过筛,把筛剩的碎石用手拉车或拖拉机运走———原来那是在找铁砂。沿着边墙边上走,我一路都可以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在劳作。不好说人家是在破坏长城,一介百姓总得要生存。可走了不远,竟可见单位式的作业,他们在山坡上插满彩旗,开着大卡车不停地出出入入。这里明明写“封山育林”的告示,但满目是被挖得坑坑洼洼山坡。
我走上一处高坡上,高居临下拍下了几个铁砂开采的镜头,也算是对现状的一种记录吧。可刚离开走不远,回头一看,吓得我浑身是鸡皮———就在那个高坡上,有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腆着大肚子,站在我刚才拍照的那个地方,试图在找同一个角度,看我先前能看到和拍到什么。我慌忙加快了离开的脚步,因为我知道:在这荒山野岭上,不啻于月黑风高夜。更冤的还是我其实并不是什么记者,也没想到要报料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