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薰衣草!
当紫色的薰衣草花田出现在眼前,明知为此而来,但还是大激动了一番,真像梦一样。
七月,正值法国国庆,也到了普罗旺斯薰衣草收割的季节。南法各地的住宿费用飞涨,每个小镇都挤满了世界各地的看花人。
我们第一天住在Avigno。Avigno在举办戏剧节,全法国才华横溢的人仿佛都聚集于此了。街头表演一个接一个,广场上小型乐团奏起乐章,转角处法国男人唱起四重奏,教堂前巫师吟起哀鸣般的歌,魔术师成功地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上千场戏剧的传单满街飞舞,海报成为城市的主要装饰物,啊这世界上的疯子从此不再孤单!
第二天早晨八点,我们在酒店门口见到了我们的司机,天啊,竟然是个姑娘,她漂亮爽朗,皮肤被晒得黝黑,姑娘在巴黎读书,暑假勤工俭学当地陪,她说,本来以为又清闲又能旅游,可这才几天啊就晒成这样了。
我用草帽遮挡着射进车窗的阳光,南法郊外的景色迅疾飞过。
普罗旺斯,普罗旺斯,只是念着,就感到多么浓重的附加意义啊,仿佛这四个字就是浪漫的代名词。其实,普罗旺斯是法国东南部的统称,薰衣草田只是很小一部分啦,这片土地,一年有三百多天阳光普照,孕育出了许多顶级食材,比如黑松露,当地语言是普罗旺斯人保留下来的语言,是来自中世纪的奥克语,是行吟诗人的语言。
大片大片的紫色花田开始出现,绵延不绝的,这场面着实令人惊叹,我们见过成片的向日葵,见过发光的油菜花,却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什么样的感受呢?眼前的紫色是一种馥郁的紫,它不黯淡,更不明亮,它接近于某种半梦半醒的状态。难怪人类赋予给薰衣草的含义,都是隐忍的,保守的。
下车,空气中漂浮着薰衣草的香气,又远,又近,有人说,薰衣草的花语是“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见奇迹”,深呼吸,薰衣草的香气不浓不淡的,不挑衅,不刺鼻,但也不温柔,它很严肃,它很认真,但闻过之后,就再也不会忘记。
薰衣草的香太熟悉了,我们用的爽肤水,喝的花草茶,枕头下的香薰包,这些紫色的花束将会被制成上千万种女孩喜爱的东西,这一切就是一个庞大的礼物呀。
沿着田间的小路,向薰衣草深处走去,周围除了铺天盖地震耳欲聋的蝉鸣声,四周都很安静,停下脚步,能听见隐藏在花丛中蜜蜂的嗡嗡声,蹲下来,看见白色的小蜗牛一串一串静止在枝叶上。
干热的风呼呼吹,烈日当空,高温无处可躲,裸露的皮肤被晒得滚烫,从阿尔卑斯山途径罗纳山谷而来的北风,吹干了天空中的云朵和水气,在天 空中留下一片纯净饱满而的蓝。远方依稀可见阿尔卑斯山不规则的山脊。
1888年6月,梵高在同样阳光下,对着的田野,用全力飞速地画下南法田野的景象,就像他所说的:“快点,快点,快点,再快点,像个收割者,在炽热的阳光下沉默着。”
他说:“我甚至中午都在工作,在耀眼的阳光下,就像一只蝉一样,享受中午的时光。我的上帝,如果我在25岁的时候就知道这个小镇,而不是35岁才来到这里,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