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卡坦半岛除了世界级的海滩之外,最引人入胜的就是以奇琴伊察为代表的玛雅文明遗迹,但如果你觉得参观了修缮一新的奇琴伊察就足够了解玛雅还言之过早,更多更为古老,更为保持破败的玛雅遗迹分布在密林之中。这些遗迹大多不常见于旅游资料里,但自驾的过程里绝对不应尽数错过,比如位于奇琴伊察和图卢姆两大旅游热点中间的“科巴”(Coba)。
科巴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事实上目前住人的这片区域非常年轻,人们就是因为科巴遗迹逐渐被人们关注而迁居于此寻找工作机会的。驱车穿过这有些无聊且没有什么活力的现代小镇,顺着湖边的公路找到暴晒之下的科巴遗迹入口,这个入口就好像是原始丛林边缘的魔法门,走过这里就会进入密林中的另一个世界。
如果把森林外的镇子说成是现代的科巴,那森林里面则是1000年前的科巴,很难想象如今这座人迹罕至的镇子其实比奇琴伊察和图卢姆还要历史悠久,并且早在其他城市还在逐渐形成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拥有40000玛雅人口,或许这也是玛雅势力从南向北推进过程中的重要一站。
我相信这片丛林就像是一面缝制均匀的大网,树冠铺天盖地的挡住了大部分阳光,因此在里面的大部分时间都出奇的凉快清爽。但是不要被这种轻松麻痹,当你路过入口处不远的自行车租赁处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清楚,完成遗迹完整的游览线路需要走上几公里的林间小路,当你爬过这里的大金字塔之后就会觉得走这么久的路也是一种痛苦了。这里租赁的自行车很便宜,车况也很不错,而且还有更高级更省心的三轮人力车可以租用,车夫还可以顺便给你讲解一些内容。
在遗迹间骑行是挺奇怪的一种体验,因为车轮下的石子路不能说路况很差,但也确实坑坑洼洼的,其实这些路也是遗迹的一部分,它们自古就存在了。从科巴遗迹延伸而出的这些石子路被称为“白路”,这些路交织于几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甚至链接了周边其他的很多玛雅城镇。根据考古学家考证,这些穿梭于森林之中的40多条白路,组成了一个交通网络,并且这个网络都是以科巴的大金字塔为中心的。由此可见科巴曾经是奇琴伊察、图卢姆之前的玛雅中心之一。
看到的第一座宏大的建筑遗址叫做“教堂”(La Iglesia),奇琴伊察也有类似名字的建筑,实际上这是一座巨大的金字塔。这座金字塔目前只有朝向白路的这一面能够看清楚,其他角度都被浓密的植被所覆盖,侵蚀,那感觉有点像柬埔寨的塔布隆寺。这里的金字塔看上去和奇琴伊察所看到的十分不同,首先金字塔的正面几乎都是陡峭台阶(但不能爬上去),而没有半路上可以停留的平台等多余的结构,顶部有着非常明显的庙宇建筑,尽管如今那里已被削平,但依然能音乐看到石门的形状和室内的一些结构。这种金字塔结构来源于玛雅与其他文明之间的融合,考古学家认为科巴是玛雅与危地马拉蒂卡尔文明联姻影响之下建造的城市,因此这些建筑有着独特的样貌。
一如玛雅城市的标准配置,蹴球场(Juego de Pelota)是一定不会少的,如今这里保存有两座完整的球场。 奇琴伊察的球场让人初看之下,觉得这运动一定极为耗费体力,因为不仅仅场地巨大,球框摆的还特别高,我甚至无法猜想当年的人们如何在这么广大的场地里把球弄进球框。如果把奇琴伊察的球场比喻作足球场,科巴的球场看起来就像是“羽毛球场”,在这里我头脑里开始可以出现一些当年人们比试的画面。
在球场的两侧,地面上镶嵌着一些不明原因的石雕,其中有一块雕刻有被断头的参赛者的石盘,以及一刻真人大小的石头头骨,我估计这大概还是在阐释玛雅文明中蹴球比赛是生死之斗的现实,以及参赛者视死如归的态度。在球场两边的石壁上,还对称着刻有一些玛雅文字,具体上面写的什么很难找到说法。
教堂附近是遗迹比较集中的区域,骑车一小段的距离,可以来到整个遗迹中复原最完美的小型金字塔“Xaibe”。这栋可爱的建筑看上去好像一个粽子,可以从两侧绕它走一圈,会发现这栋建筑的其他方向并没有台阶,它基本就是科巴其他金字塔的微缩模型。我猜想修复者大概是为了拿这栋建筑作为遗迹内其他建筑的一个说明,现今我们只能看到那些金字塔有台阶的一面,其实它们的其他面和Xaibe是类似的样子。
这趟骑车的旅程有两个终点,其中一条岔路最终会来到大金字塔(Nohoch Mul)前。眼前这座勉强整修出完整的楼梯,但两侧依然破败不堪的金字塔高达42米,它是尤卡坦半岛上第二高的玛雅建筑。玛雅人似乎并没有建造日月金字塔的特奥蒂瓦坎人那么热衷于高大的建筑,估计这与玛雅文明领地几乎没什么山有很大关系,玛雅人要做到一览无余,不需要把金字塔盖到70米那么高,目前的这个高度已经足以逾越所有的树顶,一眼可以望到任何一个方向的地平线了。
尽管眼前这座金字塔只有42米高,但感觉爬上去的危险性要远高于日月金字塔。修缮此地的工程师估计有意保留金字塔原本的狂野造型,因此台阶极为坑洼不平,有的台阶能到膝盖的高度,有的台阶则还没有脚的宽度那么宽。大部分人都会拽着楼梯中间的粗绳子一点点往上挪,在烈日下攀爬这段阶梯更是会立马消耗掉所有的体力。尽管极为难爬,但所有往上爬的人最终还是都会到达顶部,我感觉可能是因为半途往下的话不被晒晕,也会因为脚软而感觉很危险,不如爬到顶去休息一会儿。
大金字塔顶部的平台是所有玛雅遗迹中景色最好最开阔的地方,感谢管理者允许我们攀爬这座千年之前的建筑,它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看待我们驱车走过的这片土地。我想这大概是我这辈子除了在海上看到的之外,见到的最美丽的地平线。难以置信尤卡坦半岛居然会如此一马平川,放眼望去没有任何东西突出于树冠之上,没有任何事物破坏远处犹如裁纸刀裁切出来的天地交汇处。细想一下,这一路上的所有景点好像没有一处是和登高有关系的,似乎尤卡坦半岛上的地质地貌往往是往地下发展的,天然井、溶洞比山要多得多。
沉醉于这奇迹般地壮丽景色之中,不一会儿却被太阳晒得直犯迷糊,在这里一定要多关注一下自身的状态,因为塔顶四周完全没有什么护栏,而且除了角落里一处祭坛可供人乘凉休息之外,阳光暴晒着每一寸岩石表面。经过让人精疲力竭的攀爬之后,在这里又被暴晒,无疑让所有人都面露倦容,所有人都七仰八叉的坐在地上,坐在塔顶的边缘悬崖边,等待着时不时吹来的凉风,不过这阳光倒是格外受到墨西哥盛产的大蜥蜴的喜爱,有很多蜥蜴躲在塔顶的神庙屋顶上晒太阳。
重新回到地面上比往上爬还难,再灵巧的人到这时候也变得格外谨慎,一步步的慢慢往下挪,四脚并用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反正我到最下面的时候已经腿脚发软了。不过至此旅程也只是完成了一半,我们还需要回到方才的岔路口,顺着另外一条路再骑行两公里才能看完所有的遗迹。
我们最终看完了所有的内容,但说实话对于对体力没什么自信的人来说,看完大金字塔其实大可打道回府了,因为另一条岔路并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么宏大有趣的建筑,主要看点是一些保存尚且完好的石碑,这里叫做“绘画群”(Grupo de las Pinturas)。这些石碑上主要记录了统治者的丰功伟绩,以及从危地马拉嫁过来的公主的形象,尽管资料上对这些石碑的内容言之凿凿,但亲眼看到时还是职能对这些描述进行猜想,因为它们实在太残破了,几乎很难看清楚上面的画面。
值得注意的是,绘画群所处的密林深处甚至比大金字塔那边更人迹罕至,会有更多邂逅野生动物,尤其是眼镜蛇这样危险动物的机会。我和妻子就眼瞧着一条眼镜蛇从距离我们5,6米的地方悠然的爬过,遗迹附近的石头缝是它们极为简单易得的居所。如果你有心的话,还能在那些放置石碑的茅草棚子里看到隐藏得很好的蝙蝠群,这些家伙极易被人忽略,因为棚子顶部往往很暗,他们就这么一声不响的看着游客来来往往,等待着夜幕的降临。
游览科巴大概需要3个小时的时间,当然这是在租了自行车的前提下,我们往回走的时候难免去赞叹一下这座古城的面积如此巨大,对玛雅这种靠天吃饭的较为原始的文明来说,在这里建造如此的大城市的基础就是水源。这里的水源远比图卢姆与奇琴伊察来得容易,整个遗迹就面对着一座面积颇大的湖泊,或许就是这处水源造成玛雅人最先在这里建城。这湖并不算特别美,而且有提示在湖边走动的时候要当心鳄鱼出没,我站在木头栈桥上找寻了半天也没有看到鳄鱼的影子。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紧邻科巴的几个小村子都是生产墨西哥传统纪念品的基地,因此在公路旁边会时不时的出现超大规模的作坊与商店。除了在景区能看到的锅碗瓢盆,骷髅人偶等之外,这里还出售手工描花的陶瓷马桶、洗手池等大件商品,说真的这比小物件要吸引人的多,可惜这种东西不太可能带回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