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火车旅行似乎已经成为了旅行的某种仪式,许多年轻背包客的初次旅行都是从乘坐火车开始,所谓旅行的“成年礼”。之所以热衷乘火车的方式,除了它低廉的票价、相对舒适的空间、四通八达的便利之外,恐怕还有一部分是因为情怀,一份怀旧的从前慢。背上背包,踏上绿皮火车,只要火车能到达的地方,就没有远方,一张地图,哪里有风景哪里就是终点。从前慢,慢到可以把眼前的风景分隔成一帧又一帧,你可以透过它看到更多的风景,那些飞机、汽车所到达不了、看不到的风景;慢到可以以奔跑的速度追上,慢到可以伴着那声声“哐当哐当”看一本书也不觉得累,慢到可以伏案写下工整的字迹。。。。。不为赶路,你有了更多的情绪为旅程写下点什么,不管是窗外,还是车厢里,眼见的都是故事。
和阳爸的欧洲之行,是体验火车最多的一次旅程。拿着一个月有效期的欧铁通票,任性地花着这无限次坐火车的机会,从荷兰到巴黎,从巴黎到瑞士,再到奥地利、德国、意大利。。。。。。每个国家都有着它们的火车文化和特色,只是那时候大多时候在路上,似乎总是匆忙地忽略了许多有趣的风景。
两个人的旅行变成三人行以后,坐火车成了一件刻意而为之的事情。因为阳宝喜欢火车,尤其是蒸汽小火车,所以我们带着他尽可能多地去体验关于火车的项目,比如墨尔本森林小火车,旧金山咆哮山庄森林小火车,还有各个公园、游乐园里与火车有关的一切项目。
在斯里兰卡,有两段很美的火车路线,一段是如同穿梭在《绿野仙踪》里的高山茶园小火车,另一段是酷似《千与千寻》里的“飘浮”在大海之上的海上小火车。火车的慢和兰卡的生活节奏很配,所以我觉得乘坐火车去感受斯里兰卡是更好的方式。
许多人都认为高山茶园小火车的精华路段在努沃到埃拉。为了避免在火车上消耗过长时间(若是从康提出发到埃拉需要约七小时),我们也选择了从努沃乘车,更确切地说,是从Nuwara Eliya的Nanuoya火车站出发到Ella。
Nanuoya火车站很旧,旧到你第一眼看到它会以为它是一所被遗弃的火车站,若不是tutu司机带路,我甚至很难发现它的入口,不过你会慢慢发现,斯里兰卡的许多火车站都是如此,没有显眼的标识,一眼可以望到头。因为陈旧,一切也变得简单,进站不需要检查车票,不需费劲地找站台。在这一站上车的大多是游客。人们早早站在月台前,等着火车的到来,虽然每个人手上都持着车票,依旧焦灼的等待,为什么?因为有着座位票也并不代表你会有座位。高山茶园火车分为一、二、三等座,一等座可谓一票难求,基本是需要提前很长时间预定或是找当地人帮忙预定,而二、三等座则是不按座位号入座,这就意味着你能不能坐上座位全靠运气和眼力。
火车很准时,虽然会面临着没有座位的风险,但人们还是保持了一定的风度,有序的上车,我抱着阳找了一个人少的队伍,也不管是二等还是三等车厢了。上车后发现车厢比想象中要宽松许多,而且惊喜的是还有不少空座位,找了一个靠窗座位坐下,阳好奇地趴在窗户上往外看,期待已久的火车之旅要开始了,即便那时的他已经困意连连,依然执着的不停问我问题,“妈妈,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啊?”“这是什么火车啊?会冒烟吗?”“为什么他们不上车啊?”“那些人要去哪里啊?”“我们的司机伯伯呢?”。。。。。。我很喜欢他问问题,有时候我也会反问他为什么,不管是提问还是回答,都有他自己的思考,也让我更加了解他的想法。我发现,很多时候他是知道答案的,问我也许是确定心里的那个答案,又或者是喜欢这样一种和我的交流方式,至于我的回答是否正确,他好像并不是在意,他只是喜欢我对他有所回应,喜欢我和他一起去找答案,然后两个人恍然大悟后的大笑。
他大概真的很困了,没过多久就躺在我怀里睡着了。我抱着他,裹上毛毯,这才看着窗外,欣赏起刚才没来得及看的风景。火车在一千八百米左右高度的轨道上缓慢的行进,一片片的茶园,比想象中要多得多,层层叠叠,如无尽的绿野在山间施展开。高山地区阴晴不定,原本多云的天气,天空竟然下起了雨,把茶园洗了个遍,绿色显得更明朗了,很难说是天色的阴郁衬托出它的青翠,还是它照亮着原本昏暗的天色,而雾气也随之变得浓厚,轨道拐角处的风景变成了一个接一个的迷,多了几分神秘,也多了几分惊险。高山茶园的风景算不上丰富,如果你打算来此邂逅一场惊艳,那你定会感到失望,因为不少人来过之后便是带着这样的心情离开,加之老天的原因,单一的色调远满足不了视觉上的需求,但有一样令人期待,那几分绿野仙踪的气氛。
游客挂火车的人比想象中的要少,大概还是需要勇气吧。而当地小青年来则更喜欢挂在毫无遮挡的火车门上看风景,感受风的力量。
对于我来说,比起窗外的风景,车内发生的一切更令我感兴趣。车厢里设施简陋,随处可见的岁月痕迹,座位是硬皮材质,承受着年复一年。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地上没有多余的杂物,看得出来,火车是当地人的主要交通方式,整节车厢大多坐的是当地人,他们的行李不多,但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喜欢把行李随身抱着,有不少光着脚的人,还有些直接躺在座位上睡觉,不管其他。
同时,每节车厢也聚集着各国游客,每个人都以自己舒服自在的姿势坐着、靠着或是躺着,这里就像一个小小的世界,只要用心发现,不难捕捉到令人心动的瞬间。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约莫年过六旬的老奶奶,在我抱着阳坐下的时候,我们相视一笑,她看阳的眼神里充满了慈爱,尤其是阳趴在窗户朝外看的时候,阳笑她的嘴角也跟着笑,而她抱着几大包布袋的行李,总是时不时往里挪挪,想为我们腾出更多的空间,伸脚的时候也看出了她的小心翼翼,深怕一不小心碰着我们;阳爸坐在同排另一侧过道位置,他举着相机,寻找着窗外的风景,然后抓住机会拍下它们,一旁的小弟弟热心地提醒阳爸美丽的风景就要来了,并侧过身体让阳爸有更多施展的空间;每个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平静里又透露着几分疲惫,几位看起来像是毕业旅行的年轻人坐在我的斜对面,手上拿着LP,说着关于去埃拉以后的计划,他们随行的穿着和沾满了灰尘的背包告诉我,他们已经在路上很多天了,不知怎的,他们让我感受到的是青春和实现的力量;还有窗前的一对母子,他们不怎么对话,面对面坐着,大概青春期的儿子和妈妈的相处就是这般,但细节处透着无言的关切,儿子手中的最后一个小吃,留给了妈妈,塞到妈妈手里的那刻,若无其事,望向窗外。让我想起了最近看的一条关于青春期男孩的描述,到了青春期男孩跟妈妈只有三句话或四句话,分别是“吃饭、睡觉、洗澡、烦死了”,而那句烦死了”往往约等于叫“妈妈”。。。。。。有时,一个瞥见会是落寞,也会是感动,百味人生,是可以看见的。
埃拉快到了,阳也醒了,他似乎恰好错过了高山茶园的精华风景,但是又如何呢?谁又知道他的梦里出现过什么,兴许更美呢?而这场不为赶路的火车之旅,似乎也成为了一段我和自己好好相处的旅程,眼里定格的那些人和风景,被收进了故事锦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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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我们开始了大手牵小手的三人之行。
这两年,我们带着阳宝一起去过新加坡,泰国,马来西亚,斯里兰卡,日本,澳大利亚,新西兰,加拿大,美国这9个国家。
我们的旅行还在继续,旅行故事会在微博上分享。感谢大家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