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上从鹿特丹出发的火车,窗外一直阴雨连绵,有时还相当猛烈。3个多小时的车程却已纵贯了大半个荷兰,目的地是地图西北角一个被旅行者众口一词捧为“童话小镇”的地方,也有人说那里是荷兰的“水城威尼斯”,经验告诉我“童话”往往是骗人的,而“威尼斯”去过的都明白什么叫People(人)mountain(山)people(人) sea(海),再加上荷兰秋末冬初这不给力的天气,对这趟慕名而来的旅行我并没有报太多期望。

  出了站台却峰回路转,太阳从厚厚云层中探出头,恼人的雨水也暂时收敛起来。给预订的酒店打了个电话,说明来意后那端居然传来了半生不熟的中文,告诉我半个小时后酒店的车子会来接,正说着一辆旅游攻略中推荐的70路公交突然停在附近,我在一秒钟内作出了拖着行李跳上了车的决定。

  这个童话小镇就是传说中的羊角村,几年前在中国还鲜为人知的荷兰小村庄,伴着如诗如画的美图和撩拨人心的鸡汤文火爆网络,撩拨起网民极大的好奇心,就我而言甚者觉得未见真容就有点审美疲劳了。然而身临其境时,还是被深深的惊艳到,即使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下,羊角村依然洋溢着相机无法表现的美。

  羊角村(Giethoorn)名字的由来真的跟“羊角”有关,18世纪这里还是一片荒芜贫瘠的湿地,唯一的资源就是地下的泥煤,矿工们在挖煤的过程中还挖出了许多野山羊的“羊角”,于是就将这里命名为羊角村。逐渐定居下来的矿工们在这里修建房屋,随着产量的增加,原来挖煤形成的沟渠被逐渐挖掘,形成了一道道通往外界的运河水路,一百多座木制拱桥横跨运河,连接起被水道分割的陆地,也逐渐造就了羊角村独特的水城风景。

  在荷兰这几天几乎每天都阴雨连绵,只是在傍晚落日前会露出灿烂的阳光,从酒店借了自行车,顺着门前的小路,肆意穿行在田野之间,眼前碧绿的农田,远方被秋雨染红的树木,牧场中身形英武的骏马,仿佛走进一幅印象派风格的油画。

  羊角村当然也是有羊的,奇怪的是却没有看到一个有角的。农田里三三两两的大花牛在悠闲的散步,它们对我这个路过的陌生人视而不见。

  倒是牧场中矮脚马表现最友善,一匹卷发披肩,看起来萌萌达的小马,远远地就披着落日金色的余辉,一路小跑来到我身边。

  虽然隔着护栏,依然可以感觉到小马对人的依恋,我左右挪动几步,它就寸步不离的跟着,弄得我有点莫名感动。顺手拔了几棵小草递到小马眼前,没想到它吃得津津有味,吃完还眼巴巴的等着,又喂了几棵,竟然把其他几匹也招引了过来。

  游人散尽的黄昏,除了偶尔几辆过路的汽车,此刻的田间农舍旁只有我一个人独享这美妙的时刻,荷兰乡间之美恐怕在此时才表现的淋漓尽致。

  声名鹊起的羊角村,已经吸引了无数不远万里而来的游人。因为离阿姆斯特丹只有短短两三个小时的车程,很多人就以逛景点的方式来个走马观花一日游,如果有条件还是应该至少停留一晚,领略一下羊角村别样的风情。我这次住的酒店德荣家(DeJonge)其实是个家庭旅馆,传统的荷兰农舍风格,四周河道环绕,距离羊角村中心近在咫尺。

  酒店的发展历史简直就是部传奇立志大戏,经过三代女主人的努力奋斗才经营出这番家业。爷爷60年代是个建筑商人,奶奶将家里的房子进行了改建,为来羊角村的游客提供住宿。随着客人的增多,德荣家的旅馆规模也在逐渐扩大,现在DeJonge的小女儿Gabriella成为管理的主力,她不仅系统学习了专业的酒店管理,甚至还自学了中文,可以进行简单的中文对话,接我电话的人就是她哦,可惜这次并没有见到她。别问我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酒店餐厅里的介绍小册子写得很详细,还有中文版呢。

  德荣家的餐厅在附近很有名,很多住在其他酒店的游客和本地人都会来光顾,在这样的阳光房里享受美食真是再惬意不过。女主人DeJonge非常健谈,每顿饭都会来餐厅跟客人们闲聊,得知我来自中国,她兴奋的回忆起几年前来中国各种往事,谈到在紫禁城边的一个餐厅吃的烤鸭,眼中依然流露着向往。客人们跟她谈话也很轻松,服务生们也会一起聊聊,不像是酒店,倒像是个朋友聚会。

  德荣家餐厅的食材很多就来自自家的农场,一些看似简单寻常的小菜都很新鲜,中午我就随便点了个套餐,结果七七八八的开胃小菜就上了一桌子,强烈推荐一下她家的洋葱汤,清新微甜,伴着肉香,可能是我喝过的最好的洋葱汤了,每顿都点,与秋冬荷兰的天气绝配,千万别错过。

  晚饭时主菜选了红酒炖牛肉,这个也很赞,牛肉炖得软烂入味,不输勃艮第哦。还尝试了一款菜单上的荷兰烈酒,刚烈有余香醇不足,接受不了。虽然是旅游区,她家的价格比起欧洲大城市却相当平实。

  酒店的房子是以前她们的几栋住宅改建,内部设施却不输星级酒店,我房间还有个木制小露台,紧邻小河和丛林,久违的乡野气息。

  不远处就是酒店自家的小码头,这可不是什么土豪专有,在羊角村几乎家家户户推门见水,小船就是标准的交通工具。这几天酒店生意特好,所有员工忙得不可开交,DeJonge特意找来了她的老邻居托马斯带我乘船去村里转转,老头有点秃顶,话不多手脚却很麻利。

  顺着水道一路向南,两旁飘过一栋栋神仙居所般的小房子,真是让人艳羡不已。老托马斯的话匣子打开了,开始一栋一栋给我介绍这些房子的历史,哪些是哪个明星名人的产业,哪些曾经招待过名人,每到夏天或节日,这些人就会举家回来度假。 

  这些纵横的水道其实都只有一米深,所以不必担心掉下去发生危险。村子里没法进汽车,电动小船就是主要交通工具,游客也可以租船自己开,一小时大概10欧左右。“自己开?不需要学习吗”我问,“很简单,两分钟学会,就是开关和掌握方向而已”。后来他让我试了一下,果然易如反掌。

  羊角村看起来不大,真走起来也并不轻松,除了船游,骑自行车也是个不错的选择。靠近德荣家的那部分游客很少,大部分住宅里都是本地人,保持了清净原始的状态,但我骑车时也不小心误入了人家的庭院直接骑到人家门口了,出来才发现有个牌子,上面中英文写了“私人住宅,请勿进入”,只是太不明显而已。看来我不是第一个闯入者,以后你们去也要注意尽量别影响当地人的生活。

  另一部分有游船的就相对热闹一些,但远没有国内古镇那样人潮汹涌和店铺林立,当然更没有收门票或什么古城保护费。随手拍都是美轮美奂的风景,每个角度展现的都是完美。

  当地人好像都是装饰房子的高手,用各种鲜花和园艺将庭院打造得相当完美。

  可能在欧美其他地方也有些美轮美奂的小镇,但众多完整精美的古宅集中于此,再加上水道小船交织川流其中,羊角村的风景果然独树一帜,如果让我用一个词来形容,也不能免俗会选择“童话”了。

  老托马斯告诉我,随着羊角村名气越来越大,很多名人富豪会选择在这里置业,这些人大多在大城市如阿姆斯特丹有房子,这边的房子主要用来度假,房价随着富豪的来临越来越高,普通荷兰人是买不起的,政府也会采取一些措施来控制,并保证原始风貌不被破坏。

  托马斯就出生在羊角村,他的职业其实是个雕塑艺术家。快退休了,他准备把大房子卖了换个小点的,还可以多赚些钱养老,他开玩笑说“现在就等着富豪来收购啦”。

  经他这么一刺激我很好奇羊角村这些“豪宅”的房价,就顺手搜了一下,貌似独栋house根据地段不同大部分也就在50万欧元左右,远没有传说中那么“豪”,比起中国北京上海深圳,简直就是良心价,卖掉北京豪宅的一个厕所,就可以在羊角村过上童话般的生活。不过,真的不了解是不是可以卖给外国人哦,想过童话生活的你需要自己打听了。

  羊角村本地人的生活从外表看就是非常朴素传统的,晚上也几乎没什么娱乐,简简单单的乡村生活。村里没有什么大的商店超市,村民都会去半小时车程的城里购物。大部分年轻人其实也是会去大城市寻找机会,老人和孩子在这里享受安稳平和的童话生活。

  路过一个老奶奶家,托马斯跟她用荷兰语聊了一会,我当然什么都没听懂,老奶奶岁数很大了,还自己在庭院里打扫落叶,她脚下穿着一双荷兰传统木鞋,这也是我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生活中穿木鞋,特想问问她是不是硌脚啊

  政府对羊角村的房屋有严格的规定,新建或改建都要经过审批,严禁有破坏整体风格的建筑出现。

  老房子的屋顶都是用芦苇铺成,历史上穷人买不起砖瓦才使用芦苇,而现在正好相反,这样的芦苇屋顶价值几万欧元,远远高于普通的砖瓦,而芦苇每隔几十年就要更换,已经成为羊角村居民最沉重的负担。

  在河边为数不多的几家商店中,比较有意思的就是一些宝石店,大部分都是东欧店主,售卖各种玲珑剔透的矿石。

  他们也玩类似中国的“赌石”游戏,不过都是几欧元就搞定的小生意,可以自己选一块原石,用铁钳夹开,运气好的里面就是水晶之类的,我试了一块里面空空如也,不过石头也挺独特,现在还摆在家里。

  托马斯一脸坏笑给我指了指展柜里的几个雕塑,有点像日本人的形象就是个大写的“污”,不知主力客户是东方人还是欧洲人,反正也说明荷兰人的开放可不仅限于大城市哦。

  当然最后还参观了托马斯的家,也就是他的雕塑工作室,他太太和女儿帮他一起经营。

  前面是售卖成品的商店,后面是制作间,全部都是手工制作,他们一家人也都住在这。

  作品看起来很原始,都是用心之作。托马斯告诉我他曾经在日本非洲和南美讲学,过几个月又要去缅甸一所大学给学生们上几周雕塑课,我说你真幸福,偶尔从童话世界走出去看看也好。旅行贴士:

  交通:

  乘火车在Steenwijk站下车,线路查询可以通过荷兰火车时刻APPReisplanner,提前购买充值卡OV-chiparrt比较方便。火车站门口换乘70路公交到Girthoorn DomineeHylkemaweg站下,约1小时一班,车程30分钟。

  住宿:

  德荣家酒店 De Jonge Giethoorn

  电话:+31(0)521361360

  邮件:info@dedemesvandejonge.nl

  http://www.dedamesvandejonde.nl

  火车站乘70路公交在hotel Harmonie下车即到,车程约20分钟。微博:@长腿叔叔  微信:longlegstravell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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