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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产阶级、富豪,各有各的度假需求,各有各的度假房标准。有一点他们的要求是一致的:度假房在空间和功能设计上,要抛却日常生活的琐碎。
好生活刚开始:一处居所是不够的
看得见风景的房间
100年前,确切地说,1908年10月14日,英国作家福斯特的小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A Room With A View)出版,看得见风景,其实就是要求有个view,露丝小姐到佛罗伦萨度假,她希望打开房间的窗,就能看到阿诺河。旅馆主人没能安排好她的房间,年轻的乔治先生则把自己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换给露丝。按照现在的说法,乔治他们得到了“海景房”或者说“豪华房”,露丝被安排的则是“山景房”或者“标准房”,两者之间的价格相差悬殊。
至于通过一扇窗户到底能看到什么?为什么view能带来如此大的价值?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答案,我们选择一个最为矫情的说法。卡夫卡写过《凭窗闲眺》与《临街的窗子》,在他的日记和信里,能找到这样的段落:“一个大大的窗户,而我就坐在窗前的桌子前面,窗外是非常开阔的空间。在夕阳西沉的时候,可以静静地睡在那里,而不必去担心光线与眺望的烦累,同时还可以不受外界的影响安静地呼吸。”他还说:“假如没有开阔的视野,假如无法从窗子那里看见一大片蓝天以及远处的尖塔,假如眼前没有空旷的土地,没有这些我就会变成一个不幸的人,一个沮丧的人。”
从100多年前开始,度假就是一种身份的标志,它也很快就变得普及,在《世界人权宣言》里甚至规定,人有度假的权利。等弗朗西丝·梅耶斯来到托斯卡纳度假的时候,她决定买下那里的一栋废弃的房子,这栋房子也成就了她的小说《在托斯卡纳艳阳下》。在小说中,一个婚姻破裂的美国女人,在意大利的乡村风光中找到了自我并收获新的爱情;现实生活中,梅耶斯教授和她的丈夫埃迪一直和谐相处,他们写了多本旅行著作,经常很是欣慰地提到“我们在托斯卡纳的家”。根据其小说改编的电影风靡世界,许多人到托斯卡纳旅游的时候,会去专门看看梅耶斯的家。当然,如果经济实力允许,谁都想在一个美丽的地方置业,买一所房子。
人为什么喜欢度假呢?又为什么喜欢跳出固定的生活节奏,在郊区或者在更远的风景地买一间自己的房子呢?几乎每个人的答案都是,要透口气。契诃夫的短篇小说《带叭儿狗的女人》把我们带到黑海海滨克里米亚休养地雅尔达的一处海滩上,一位少妇带着一只白色的丝毛狗出现,接着就是男主人公古洛夫登场,两人在海边相遇,他们逃离的日常生活是“乏味的” 。等他们坐在海边,“白云静静地停在山顶上,树上的叶子悄然不动,蟋蟀在唧唧地叫,从低处升起大海单调而低沉的声音,现在它响着,到我们不复存在时,它仍将发出如此淡漠、空洞的声音”。小说描述古洛夫的感受:“海洋、大山、云朵、辽阔的天空——给他慰藉,使他心醉,他想,只要你认真思考一下,世间的一切,除了当我们忘却人生更高的目标以及我们做人的尊严时所想和所做的事情以外,都是真正美丽的。”
这个海边的顿悟让古洛夫回到莫斯科的时候开始不适应,他发现,被银行、俱乐部所缠绕的正常而体面的生活是乏味的,他的隐秘生活才有乐趣和热情。目标和尊严定义着我们的社会生活,但除此之外,我们也从来不放弃另一种生活的可能性。
“父亲在地中海海滨租下了一座极美的白色大别墅。还在6月份天气刚转热时,我们就渴望上那儿去住了。别墅孤零零立在一个岬角上,俯临大海,与大路之间隔着一片松树林。一条山羊走的小道一直下到一个金色的小海湾。海湾边上立着棕红色的峭壁。海水就在海湾里晃荡。”这是《你好,忧愁》的一个段落,巴黎的小姑娘要“洗尽身上所有巴黎的阴影与尘埃” ,她开始自己人生的小小历险。
“在一段砾石路的高处,我看到出现了一栋白色的房子,它耸立在从密林中开出的一片空地上。那是一栋带有长长的游廊的平房,四周全是一方方花坛。我穿着沾满污泥的便鞋上楼,全然不顾那光亮的地板、地席和灯芯草编织的家具。”这是在南美亚马孙河流域,小说《曾是天堂的地方》中,一所房子囚禁着一个酷爱冒险的中年人。
“海风徐徐吹来,我很惬意。无花果树叶也哗啦啦地响着。我关好院门,朝海边浴场走去。一走过我们家的院墙,就可以看到人行道和新建的水泥混凝土房子。人们坐在阳台上,坐在窄小的花园里,打开电视,看着、听着新闻,女人们则都在烤炉边上,烤炉架上是肉和烟——家庭、生活,这些都是我很感兴趣的。”这是帕穆克的小说《寂静的房子》,远离伊斯坦布尔的混乱。
这几间房子你想要哪一处呢?哪一处都不如自己的好。我们想诗意地栖居在大地上,我们又想与尘世隔离;我们在一个房子上面倾注自己的情感与想象,我们又不愿意心为形所役;我们想要一间看得见风景的房间,我们也担心那原本贫瘠的自然资源被过度开发被垄断被售卖。说到底,我们的生活可以有多重梦想和多种顾虑,但我们感兴趣的还是家庭和生活,是烤架上的肉,阳台上的女人,小小的花园。
横跨深圳与东莞20平方公里的青山绿水间,观澜湖高尔夫大宅成富豪之选
各人住各人的度假房
“既然是来度假的,那么日常生活的琐碎就不要出现在度假房里。”重庆东和地产集团三亚福湾项目总经理徐孚对记者说。他们开发的海南福湾项目是三亚第一个纯度假型精装修住宅项目,所有户型的别墅、公寓都不带储物间,开放式的厨房、卫生间设计得紧凑精致,其公寓的起居室和卧室合二为一,却有极大的观海露台,露台上还备了豪华SPA浴缸。在面积最小的那户公寓,露台的面积几乎和正室一般大。别墅不带餐厅,但都有泳池。
有哲学家认为,人之所以需要度假,是因为度假让我们有可能接近真实的自我。在家时,家庭装设会阻挠我们的改变,因为它们一成不变;家居生活的模式也会让我们维持着日常形象,而这形象,可能并非我们的本我形象。度假的城镇、房间则提供了摆脱定势思维的机会,促使我们从一个新的高度来省察生活。这高度,是我们在家中为日常琐事所烦扰时所不能达到的。
徐孚说,购置第二居所的买房者购买动机很明确,那就是为强烈的“度假感”买单。比如他们追求西班牙、地中海等欧洲海边度假地的风格,哪怕他就住在中国南海之滨,距欧洲南部万里之遥。比如他们来到海边,只想凡事不理,在椰子树下躺一天。为了摒弃、掩盖日常生活的一地鸡毛,首先海南福湾的度假房设计得都不大,别墅均为平层,室内面积最小的68平方米,最大不过137平方米,公寓就更小巧了。并非所有置业者都喜欢大的院子、大的宅子,尤其是在多个地方置有产业的人。从居住、维护的角度看,小房子也是比较便利、舒适的类型。其次,极力营造“心理放松”的氛围。别墅修成平层,避免了邻居的窥探,也就能在泳池旁搭个露天淋浴间,泳池就在落地窗边,从室内抬脚便下了水。公寓里,每个露台都是面海的。大露台除了摆放大浴缸、躺椅,还是一个过渡空间,可以挡住热带过于强烈的阳光,防止室内太热。第三,室内的空间尽可能用来活动,而非储存生活用品。室内没有储物柜,没有更衣室,只有一个不大的衣橱。“业主来三亚度假只用提一个旅行箱,不必把他在常住城市的那一套都搬来。而三亚的气候和氛围,难道还需要穿得笔挺周正吗?”第四,房间内尽可能简化了家务劳动的存在。不铺设天然气管道,但配备电磁炉和一些西式厨具,物业全天提供热水,最醒目的家具是宽大的床。为了解决业主的一日三餐,物业配套的小超市里提供种类丰富的成品和半成品食物,并有酒店式的全天候餐饮服务。房间清洁也可以交给物业,业主离开后物业公司进行入户式管理。“我们避免‘过度设计’,度假房要符合业主的真实需求,第一居所所具备的某些空间,比如书房、正式餐厅、大起居室,在这儿是可以放弃的。来度假了,首先考虑的是离开了工作圈子,要的是私密,面子不是主要的,所以度假者关注的不是奢华、大小。度假房里的生活主流是大床,大浴缸。”
三亚是典型的旅游城市,全市90%的住宅被岛外人买走。岛屿地理形态拉开了度假者和三亚之间的心理距离,也拉远了度假者与日常生活的距离。在深圳、广州,度假地近在咫尺,度假房的设计带上了私人会所的风格。度假不仅是海边林中打盹、打猎的个人行为,纠集一圈人的集体行动就不是度假?老百姓的群体度假方式无外乎“斗地主”、泡温泉、吃烧烤,富豪们在度假大宅里的度假行为,记者印象最深刻的是观澜湖高尔夫大宅。
最贵一套别墅售价超过1亿人民币的观澜湖高尔夫大宅,有名副其实的“大”,最大的一套面积超过1500平方米,附带3000多平方米的花园,完全是私人俱乐部的规模。这恰恰是开发商的目的。大宅位于20平方公里、号称世界第一大高尔夫球俱乐部的观澜湖高尔夫球会之内,俱乐部内有“大白鲨”格诺曼、恩尼-艾斯、维杰-圣尔、尼克-费度、安妮卡 -索伦斯坦等世界顶尖高尔夫球手设计的球场,高尔夫大宅建筑在球王杰克-尼克劳斯设计的世界杯球场中央地块。杰克-尼克劳斯设计的球场及物业,一向被美国权威机构评为最有价值的别墅物业。据了解,高尔夫大宅的业主没有政界和娱乐圈名人,基本上是珠三角、港澳地区的实业家,此前已有至少3~4次的置业经验,年纪在40岁左右。他们需要发懒放松的度假房,也需要高尔夫大宅这样的度假别墅。他们中的多数人并不懂高尔夫,但偶尔也会预约一位教练学习球技。他们看重的是俱乐部每年举办的多项重要赛事所提供的国际平台,以及“私有领地感”——这是在中国已经消失半个多世纪的奢侈品。
设计师在“尊贵奢华”上下足了功夫。大宅采用欧洲古典建筑中轴对称的设计思路,修得宽大高阔,一进门,约8米高的玄关首先令人不由自主产生气势宏大的感觉。别墅内的每一个空间都很大,特别是顶楼的主人房。主人房的面积在200 平方米以上,相当于一套公寓,由玄关、书房、卧室、卫生间、男女各用衣帽间组成。既是半私人俱乐部,就有一般住宅不设置的活动空间,比如宽敞的中、西两种风格的餐厅,会见重要客人的阳光八角书房,190平方米的观景阳台,酒吧,斯诺克游戏室,家庭影院。功能划分以“层”为单位,各活动区之间相互独立,安全、私密,又能很好地交融、互动,将别墅的价值和空间发挥到了最大。
这类度假房因为天花板过高,地板墙面铺满大理石,设计了酒店式长走廊,墙壁上挖了多个用于摆放大个雕塑的圆形壁龛,过分使用了尊贵奢华的元素,住着并不亲切舒适。关键在于,追求气势大过实用的度假别墅并非为日常起居而造,并非为了满足琐碎的日常生活方式。
私人会馆性质的度假别墅,是为了解决富人的私人空间出现断层的问题。私人空间可以分为两个空间层次:家庭空间和社会互动私密空间。住宅、办公空间、公共活动场所、度假物业,这些空间呈现的是单调的线性关系,社会互动私密空间实际上越来越局促,很多私人活动没有私密可言,成了大众活动。家是私密的,但功能往往局限于家庭生活,不可能承担起私人俱乐部、创意工作室、私人收藏馆、会议厅、贵宾接待处等功能。从社会学角度看,作为私人会馆的度假别墅是私人空间社会化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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