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我觉得我比大多数上海人都更了解魔都的海,因为我基本把这座城市一半的海岸线都跑过了,从东面三甲港,到东南的观海公园;从南面的星火农场,到西南的城市沙滩。。。。。。甚至是连接外海的东海跨海大桥也是被我跑过了好几次。

  有时候是和一群嘻嘻哈哈的神经病,有时候是三三两两熟悉的逼哥逼姐 ,但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驾驶着昂小胖行驶在上海长长的海堤上。

  凉爽的时候就下车走走,在海堤上静静坐坐;

  天冷了就默默开着暖气,听听音乐也不下车。

  尽管上海拥有170多公里长的海岸线,但这里却不像其他滨海城市一样,拥有发达的近海旅游资源,甚至连水产养殖业和捕捞业都是冷冷清清。

  在这些冰冷的海堤后面,除了零星的淡水鱼塘,更多的其实是各种封闭的港口码头和各种拥有大垦荒情怀的农场。

  比如之前我常去的星火农场,燎原农场和五四农场。

  地理上的上海也确实很难说有很长的海岸线,因为北有长江入海口,南有钱塘江入海口,这一南一北两条江夹带着大量的泥沙经上海汇往东海,于是就算是上海最东南角的南汇嘴水域也是浑浊不清。

  所以与其说上海是海岸线长,还不如夸她是被两江捧在手心,牵着小手去看太平洋。

  而大海。。。。。。

  只能算是跟上海远远的打了个照面。

  我想也许是市区的生活足够丰富,也许是市区离海岸线实在是太过于遥远(遥远得从我浦东的居所到最南边的海堤都需要将近一个半小时),总之上海的海很难被人从口中提起,并且也远不如被众星捧月的黄浦江那么的璀璨夺目。

  魔都的海岸没有沙滩,只有一望无际的河岸和滩涂。

  咸腥的海风,油漆剥落的建筑,风尘仆仆的大货车。。。。。。以及偶尔飘来的腐烂气息都让魔都的海边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特别是在寒冷潮湿的冬季,这里一定能满足你对颓废的所有想象。

  所以这里跟上海没有多大的关联,更像是被城市遗弃的摩多废墟。

  只是很偶尔的会有骑着摩托的渔民跑到堤坝上,点上一根烟,吸两口,看看远方有没有涨潮,翻翻落在海堤上的网箱是否一切安好;

  也会有一些学生模样的情侣,她们停好脚踏车,迎着冰冷的海风,卿卿我我,细细碎碎地沿着海堤漫步,巴不得这风能再刺骨一些。

  当然,偶尔还会有一个走走停停的小白点儿,自由的在这片废墟上来回穿梭……没有错,那一定是从围城里冲出来的小小的我。

  小小的我驻足在海边的一座简陋的房子旁,我在这里猜测,不知道那个拱梁是否是以前渔民给大鱼们过秤装车的地方,不过不管过去是怎样的盛况,现如今也已被海风和时间腐蚀地没有一点脾气,像哪座海岛上国王的石像,瘦的只剩下骨架,就等着分崩离析的那一刻。

  屋子里有个渔民大爷正在吃饭,我收好相机走过去,假装不小心的往里探了探:一碗白粥,三碟泡菜。

  我想我还是算了吧,实在不忍心去蹭这一顿饭。

  我问大爷:大爷你在吃啥?

  大爷话不多,腼腆地回了一句我在吃饭。。。。。。说罢便收了碗筷换上渔装走了出来,轻轻带过木门,木门咯吱一声响;又静静抱起一个泡沫箱子,泡沫箱子也咯吱一声响,像是在这个冰冷孤独的海堤上回应着我听不懂的方言。

  大爷慢慢地爬上海堤,静静地下了滩涂,然后越走越远……

  曾记得我在夏季的某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来过这里,当时的我穿着雨衣站在海堤上,就像一个手握鱼叉,要与波塞冬缠斗的渔夫那样。

  那时候的海边狂风暴雨,风力发电机早就接到线报,早早的就锁死了向大谄媚的手势,紧接着一道道刺目的闪电从天而降,鞭笞在远方的海面上,就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你完全分不清海天交界处那些翻涌袭来的究竟是乌云还是巨浪。

  总之在那个一切都是摇摇欲坠,像等着被巨浪海啸吞噬的夜晚,滩涂上的渔屋突然亮起了橙色的光。

  一个真正的渔夫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从他手里迸射而出的光线,与其说像是屿岸上的灯塔,不如说是黑暗里被高举的那柄燃烧着的长矛。

  在我翻腾不止的梦境里,那个渔夫从他摇摇欲坠的木屋夹板上一跳,便提着渔灯握着长矛爬上了晃荡不止的木梯,我在海堤上清楚的看到了他坚定的眼神里倒映着席卷而来的黑色巨浪。

  他站在木梯上双手合十大喝一声,震耳欲聋,接着海岸便燃起了熊熊的火光,在这片红色海岸里他朝着巨浪的方向一跃而起,用结实的臂膀带着那柄长矛刺向了朝魔都席卷而来的海神波塞冬。。。。。。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终于结束,海堤停止了晃动和燃烧,我慢慢站起身来,发现巨浪不见了,那个男人也不见了,遥远海平面上耸立起了一座巨大的雪山,一轮弦月挂在山尖,我战战兢兢念叨着,这是。。。。。南迦巴瓦!

  我在随后的日子里经常光顾这个建在滩涂上的渔屋,不过每次只是远看,从不走近细瞧,总觉得渔屋的主人是在刻意回避着陌生人。

  在渔期的涨潮时分,渔屋的主人会站在这个方寸的木台上撑起巨大的渔网,然后落下,等待,随后用力拉起……每次差不多都是一些瘦小的近海鱼,三三两两散落在网兜里,基本动都懒得动一下。

  但在休渔期,渔屋的主人不捕鱼,也不住在渔屋里,而是和之前那位大爷一样,从海堤上的家里倒腾个泡沫箱子出来,穿渔装,下滩涂,然后泡在浑浊的海水里越走越远,好赶在退潮之际收些虾蟹上岸,然后乐呵乐呵地骑着电瓶车到镇上卖了换些零花钱。

  看来,他和波塞冬还处得挺好的说!

  其实我对魔都海边的渔民也是充满着好奇,所以每每来到这里都会不禁地要去想,他们是否也和我一样困惑,此时的自己是身在上海,还是飘在海上?

  毕竟这是远离市区的地方,也是这座城市被遗弃的远方。

  这里没有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也没有五光十色的东方明珠,更没有熙熙攘攘的街道和人群。。。。。。有的只有缓慢旋转的风车,无限宽广的海岸与农田,以及与城市无关的自由和安静。

  上海东南的海岸,尽管看起来萧条不堪,但是在每年的立春之时,却是整个上海最早开始复苏的地方。

  每年三月,当温暖潮湿的暖湿气流从太平洋缓缓吹拂而来时,海堤的风车转动,各个农场便已经开始了耕种。

  潮湿的春风带来了雨水,同时也带来播种希望的时节。

  所以在这个时候,整个城市乃至乡村和海边,仿佛都笼罩在一团水汽里。

  它们不散的时候,你看天就像冬季一样阴沉,不过油菜花绝对会告诉你,冬天早就已经过去了。

  但是待它们慢慢散去的时候,周围灰白的颜色便开始渐渐被橙色的光线所笼罩,接着天空就开始慢慢变蓝了。

  那时候的你一定会想起一首诗:

  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

  于是在上海,就真的有了海。

  不过在那时候,也不会有人在意是不是身在上海。

  倒是这些海边的渔夫搞得透彻,懂的明白。

  为什么?

  嗯。。。。这是因为,上海的禁渔期要到5月中旬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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