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海子沟
第二天大早,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七匹马和六位马夫(有男有女),傲驴胆量逼人,将小明马夫让给了胆小如鼠的张驴。我挑选的是一匹白马,我想让大家知道,骑白马的不仅是王子和唐僧,还有顾驴。傲驴不仅没有马夫,还做了领头马,我的女马夫告诉我,傲驴的那头是烈性马,我有点晕。菩萨保佑姚驴啊!
上马前,我发表了语重心长的叮咛,架势堪比老一辈革命家在翻雪山过草地前的忧心忡忡:菜驴们注意啦,海子沟的路任重道远,上马行走时请务必控制手中的缰绳,不要让自己的马超前面的马,别跟在城市开车似的不自觉(嘘声一片),嘘什么,超马你试试,前面的马要咬你骑的马,它们撕咬起来,你们吃不了还兜不走!想重新排队,必须在队伍休息的时候!还有啊,进入原始森林里,不要头抬着嘴开着玩,当心马突然奔走时,你们挂在树枝上!
众驴磨拳搽掌、异常兴奋地上了马。
马儿们开始走弯道上山了,我觉得大伙儿喘气声没了,正想夸两句,再一正眼瞧,嗨,都屏住呼吸了,吓的!。场景还原:一边是逐渐升高的山道,一边是逐渐垂直的深沟,马儿有意跟骑它的人挑战胆量,紧贴着深沟边一尺的崖面行走,开始7头驴子身体还是坐得比较直,很快的,都成了烧熟后的龙虾,身体中间一段都弯向里面,以为这样就离悬崖远了。可是一斜眼,我们还是跟深沟在同一水平面。
马儿不惊不慌的带着我们来到了越来越陡的山脉,头马的傲驴把马的缰绳越收越紧,小眼睛目不斜视;二头马的张驴声嘶力竭的央求着小明马夫牵马同时还要走在她旁边;三头马罗驴是个呱嘴,一路行来呱噪不停,人家生下来是哭的,我怀疑他出生时是说着绕口令的,而此刻,他沉默不语;四头马李驴只是身体有些颤微微,其他还好(魔术成分),我不由得赞叹;五头马陈驴,嘀咕着马儿“你走边上就边上,掉下去大不了我一命陪你一命”,随后跟她的马夫说头疼,我知道这不是高反,这是高度紧张造成的;六头马是我,我犯病了,不瞒大家,我看久了悬崖、峭壁、深沟,就会冒出跳下去的年头,这是强迫症还是抑郁症到现在我都没搞清楚,我只得夹紧马肚子跟自己的奇怪想法做斗争;尾马是周驴,当时他骑的是一匹高头大马,一脸严肃,也不随意拍照了,矿泉水都由女马夫拿着,反常。
在海拔3800的海子沟骑马已经1个小时,我们还在山脉上蚂蚁爬,大家的嘴唇都有些发紫,喘气声分贝忽高忽低。每走30分钟,人马休息5分钟,马比人累啊。
大家一步也不肯下马走,我喘着气说“下马走走吗,不试试怎么走亚丁啊!”,陈驴当即反对“为什么要大家下来,谁愿意下来谁下来”。看得出,她过度惊吓了,但我知道过一会她就会听话下马适应的,她属于先嘴硬然后服从命令型。前面不知哪头驴敷衍我“好的,下马走走”,我当即下马,而其他六人纹丝不动的继续坐在马背上,谁耍谁啊!由于我下马的地方过于狭窄,不方便上马,我只得打肿脸跟在马屁股后面爬坡,初到高原,这坡爬得我心跳剧烈,两耳嗡嗡,气接不上来,更恼火的,我的白马突然拉屎,其中一坨差点掉在我脚背上,趁我还没闹心前,我灰溜溜的要求上马。这100米的高原爬坡产生的反应让我难忘,因为以后的日子我再也没有任何高反现象了。
又半小时过去了,进入了一片林子,脑残,忘记树叫啥了,只记得微绿色象轻幔似挂在树枝上的叫松萝,据说,大面积出现松萝的地方空气质量相当地好。我正张大嘴呼吸鲜美空气,绝对属于头呆着嘴开着一类,白马突然狂奔,原来它发现一小滩溪水,口干难耐的它直扑过去,缰绳松松的拎在我手上没防备啊,一声惨叫后,我英姿飒爽的挂在了树枝上,跟个叉叉似的,惭愧啊,先前还人么狗样的叮咛这个嘱咐那个,结果自己第一个挂树。挂树还不忘再教育一下大家:看看,这就是头呆着嘴开着的下场。
众马众驴撇开我和我的白马,赶赴前面一处有大滩水源的地方解渴去了,鸟的,我的白马跟我一样,脑残!
终于到了牛棚子,马夫们要吃午饭了,我们7个终于下马走路了,不对,是5个,李驴和张驴还是要坐马,我是从这里开始真正了解李驴的体能的。我坚持要她俩下来走,几乎是带强迫了,这只是海拔3800的挑战,不适应,怎么走海拔4800米的亚丁!
7头驴艰难的、喘着粗气走着。越来越热,几头穿棉毛裤的驴子要求脱裤子再前行,于是原地休息等陈驴和李驴脱棉毛裤,我扭头,只见李驴慢条斯理、不慌不忙的一骨碌连三角裤也脱下来了,顺势就想往路边坐,她的表情告诉我她自己还不知道,我说嗨嗨,李驴你是想脱三角裤还是棉毛裤?罗驴扭头观望、陈驴大惑不解以为她要在众目睽睽下随地小便,估计李驴的白屁股触到路边的石头了,她一惊,连忙提上三角裤。罗驴色色的说看到了嘿嘿,李驴红着脸“呸呸”。“内裤门”的笑料将在几天之后的木格措之行中升华。
李驴和陈驴在海拔3800的海子沟脱下棉毛裤这么个小小动作,心跳剧烈,呼吸困难,四肢发软,让她俩着实的领教了高原的厉害。
这里插个话题,罗驴比较胖,偏偏挑了匹矮小瘦弱而且马鞍上还没有扶手的枣色马,行进不到20分钟趁大伙儿第一次休息时,悄悄换了周驴的马,周驴哑巴吃黄连的上了小矮马,其实周驴的肚量很大,好人一个。
后来的路程让周驴吃苦啊,由于没有扶手,他用一个手指头紧紧扣着马鞍上的一个小铁圈(只能塞进一个手指头),一路颠一路陡的骑着,当我扭头看他时,他痛苦的说“马走一步,我的蛋蛋就在鞍上壳一下,一路不停地壳蛋啊”。众驴狂笑的同时,对周驴以及他的蛋蛋表示了同情,希望他的蛋蛋没有散黄。罗驴偷换坐骑,牺牲他人蛋蛋保全自己蛋蛋,这种行为我们不提倡。
当我们到达大海子时,体力消耗很大,大伙在海子边拍照留念,尽其姿态。说真的,大海子就是一潭清水,微绿,没啥让我们兴奋的。倒是先前走过的草甸和深沟印象深刻,特别是傲驴的头马上了草甸后突然狂奔,一下子窜上了高处的斜坡,众驴一片惊呼,眼巴巴的只能同情无法出手相救。傲驴的心理素质不错,身体前倾,紧夹马肚子,左右缰绳轮流放松收紧控制马速,带点语无伦次的“吁吁吁”,头马停止了狂奔。姚驴随马走回队伍时,脸色煞白。
从大海子回到牛棚,罗驴有点不情愿,他让我和傲驴爬上去跟马队联系,然后打电话给他们,在前面哪里等他们,他们不想往回爬坡。我很糟心,对罗驴说“还是要跟过来!奶奶的,就懒这么一点,咯知道大海子手机是没有信号的?走散了怎么找!”,罗驴恍然大悟。
川西行手机经常没有信号的,在海子沟大家没习惯手机没信号,越往后走越习惯,到最后都不去摸手机了。
从大海子到花海子,我、周驴、姚驴不再骑马,徒步而行。不是显示我们体力好,是我们三个人的屁股疼得不能再骑马了,宁可走路,而且老是有树枝上的小刺冲破我的牛仔裤和内裤,扎我的屁屁,一路捻出好几根呢。
花海子是我们海子沟的最终目的地,我们不登雪山,所以不需要去大本营,而且那里日本人很多,日本人很喜欢中国的“蜀山之后”四姑娘山,有专门的登山营在那里,经常会看到六、七十岁的日本大爷大妈全副武装去攀登四姑娘山,这种精神可圈可点,但我不喜欢日本人,谁让日本龟儿子当年追得我爷爷跑过一村又一村,今朝就让四姑娘收拾他们。
花海子那叫一个丑陋,浑浊的水,满眼的枯,哪个角度都找不到所谓的令人窒息的美,无法与想象中的遍地野花,膝下葱茏,多彩海子对应。季节是伟大、不可战胜的魔术师。
大家沮丧的坐在点缀着牛粪的湿草滩上,罗驴仰面躺下,紧挨着他右脸的是一堆新鲜的牦牛粪,他祥和得跟朵花儿似的,估计此刻,无论是被窝还是心窝,他把牛粪当偶像睡了。
三两个女马夫趁我们休息去挖冬虫夏草,我们说挖到多少就收多少,口气很大,钱包很瘪。答案很丧气:一根也没有。大环线第一站就给我们当头一棒槌。惟一幸运的,我们看到了四姑娘山峰的全貌,马夫们说平日里顶峰都是云雾缭绕看不清楚,难得有一丝不挂的时候,被你们看到了,你们很吉祥。
吉祥让我们振奋,我们俨然把自己当做救世主(高反之一幻觉),但不知道拯救什么,当务之急还是先救自己吧,赶紧往回走吧,再经历一次之前四个小时痛苦的旅程就能踏实了。上马的上马,窝着腿走路的走路,如果日本大爷大妈看到了,晃似日本兵当年战败如山倒后的撤退再现。
马夫们为了节省半个小时的回程,带我们走了一条险道。下山时海子沟起风了,我们带上帽子、拉上花里胡哨的面罩,随着疲惫不堪马儿一颠一晃荡的前行在风沙渐迷的黄昏里,神经早已麻木,内心空荡荡的,多陡峭我们不在乎,马儿你横着跑竖着奔我们奉陪到底,生死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抛在了一旁。现在我知道,那时是心理主导生理,一切皆无,生死当然也无啦。
呼啸的风中,霞光的影中,枯黄的景别,摇晃的背影,这队人马从后面看仿佛从茶马古道而来,去往未知的市场;从正面看,背包戴帽拉手套照面罩,露出的两只眼睛血红血红,整得跟从基地组织跑出来的小分队似的,一腔恶血找不到北。
想来想去还是补充一下,往回撤的路上,我再一次被白马挂在了树上,同样的错误怎么让我犯了两次?脑袋卡在两树枝当中,原因依旧,它突然要喝水,一潭水正好在它的右前方,二一添作五,得,又跟叉叉似的,真没创意。队长老是以反面教材示众,严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