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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山——凝固的火焰

本主题由 irisinmay 于 2010-4-13 12:42 解除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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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山——凝固的火焰

  

  

  

  对于许多与我同龄的80后来说,《西游记》应是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美好记忆。无论是傍晚6点少儿时段所放映的经典动画“齐天大圣”,还是每逢假期都如约而至的电视剧《西游记》,都成了我们对那段纯真年代的美好记忆。

  对这部中国的经典神话如痴如醉的我,在年少时几乎从不会错过电视台的每一次重播。而家中更是珍藏数根竹棍木棒,它们都是我与小伙伴们嬉戏时的“金箍棒”。岁月的时光可以带着当初那位调皮玩闹的纯真少年,但它却带不走那永恒的记忆,那深藏心底的记忆。当青涩的年少早已远去,我终于有幸亲历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神话境地。

  由于吴承恩在《西游记》中的传奇描述,火焰山之名在中国可谓是家喻户晓,同时也成为吐鲁番旅游的一张重要名片。每年都会有数以万计的游人从四面八方慕名而来,在修葺一新的景区前留下那操着各地口音的喧闹和无数的金银。其实挺想想说下一些游人的行为,他们在家边的菜市会为了区区几毛钱和人吵得不可开交,但每逢出门在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金撒银,带着的除了那几乎不值一钱的旅游纪念品,大约还有一份“咱是有钱人”的骄傲吧。不知这是“家贫路富”的传统,还是“人前显贵”的虚荣,但这却是一出在所有风景名胜区不断上演的真实闹剧。

  虽不喜这份喧哗,但儿时对西游记和齐天大圣的眷恋让我还是不忍放弃这一已在身边的名胜。

  从吐鲁番前往火焰山并不难,只要一招手,任意一辆出租车都会迅速地把你到达321国道旁那高大的赭色砂岩下。但既然是听着“敢问路在何方”的歌声长大的一代,我当然会坚信那“路在脚下”的豪言。路是人走出来的,我当然可以选择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确切来说是完全不一样的交通工具——驴车。

  第一次认识驴,它就与维吾尔人相伴。记忆中,阿凡提智慧的形象几乎有毛驴的身影,甚至金庸先生在《书剑恩仇录》中所描写的神秘高手阿凡提也是骑着毛驴出现的,让年少的我觉得似乎新疆人都叫“××提”而他们也都是骑着毛驴的。

  今日的新疆已几乎见不到骑驴纵歌的豪迈,即使是更为现代化的驴车也已大多成为了赚钱营生的工具。所幸的是我今日所乘的驴车之上少了一点金钱的铜臭,而多了一份少女的纯真。

  

  在高昌故城前乡村,我遇到了这位可爱的小姑娘。原本我并无心搭理在此兜售纪念品的她,但那充满了童真的声音和生涩的汉语让刚刚从死亡之城走出的我感到了一种温暖。

  “买一个吧,买一个吧。”一声声银铃般的呼唤敲击着我已开始麻木的心灵,也让我忆起了那曾经的年代,特别是这充满稚气的童音下还有一双拉着我衣角的嫩手。我决定有生以来第二次在景区购物,不为她手中的钥匙扣,只为那美丽的笑容和无瑕的纯真,而第一次是在湖北武当山,为的也是同样的理由。

  此时,一位赶着驴车的成年维族男人(少女的父亲)走上前来要阻止女儿对客人的纠缠,并对我说如果喜欢那钥匙扣,尽可以拿走而不必给钱。但我却拒绝了这个令我大为意外的建议,钞票的付出只为了对童真的喜爱和眼前的这张照片,只可惜当时过于激动以至于竟然发生了手抖的错误,但我实在是舍不得这可爱的小女孩,所以还是决定拿出与大家分享。

  

  不想与小姑娘的偶遇,还成就了一次别具风情的火焰山之旅。当女孩的父亲听说我下一站打算去火焰山之后,马上就提出用他的驴车搭我一程,喜欢尝试新鲜的我当然也爽快的答应了。同时大叔还劝告我带上帽子和足够的水,可惜被不知深浅的我决绝了。

  

  走出半个小时后,我开始后悔了。因为我学会并慢慢读懂了一个维吾尔族单词:kun。在维语中,kun是太阳的意思。即使从小在几无冬日的南方长大,但我却从未见过如此毒辣的太阳。车顶简陋的顶篷丝毫不能阻那炙热的阳光,大叔黝黑的脸庞已然浴满了白色的火焰。

  短短的半日已喝下6瓶矿泉水,阳光暴晒下的身上却没有一滴汗珠,体内渗出的水分早已被溶进了火海,只在干裂的肌肤上凝结出一层层细小的盐粒。

  毛驴车依然以一种均匀而寂寞的节奏微微地响着,颤抖着,前进着。而自认为身体很好的我已经开始有点中暑,微微眩晕的眼神中写满了迷离,只觉得满天都飘洒般密布着那炙烙般烤人的光线,那光芒如水似银,在天穹间肆意地流淌,而我们依然在前行,在逼近那片火烫的海洋。恍惚间,火焰山已默默地一字排开在路的前方。

  

  天上满是一派刺人肌脉般灼烧着的毒花花的日光,地上则卧着一条蜿蜒不语的鲜红巨龙。这就是火焰山,不用大叔的介绍,我已知目的地已到。

  毛驴停下了自己的脚步,车轮也随着停了它缓缓的转动。以下的道路,我将用我的双脚,走入火焰山,穿越着齐天大圣打下凡间的老君炼丹炉,直到我下一站——火焰群山中的吐峪沟。

  “吃饱了不中暑。”这是火洲吐鲁番人的秘诀,也是大叔留给我的最后忠告。但看着手中干裂的烤馕,我实在提不起任何食欲,我不知道这强行咽下的毫无水分的面渣是否能在我的胃中被碾磨,因为我不确定腹中的胃液是否已被烈日蒸发;我不知道这强行咽下的碎粒是否正在刮花腹内肠子的内壁,因为我似乎已听到它们如干草一般叭叭的裂响,辣毒的日头仿佛正刺着它们,要迅速地把它们全部烤干烤碎。

  

  先别想那么多了,还是让我们先来看看这孙猴子踢翻的八卦炉吧。

  此时这是阳历七月的盛夏,天空中似火的骄阳正明白无误地告诉我,七月流火的初秋尚未来到,迎接我的只有那五黄六月的红日。

  

  地气在蒸腾,那足以焦金烁石的酷热似乎要抽干大地的最后一丝水分。而我则无法确定眼前的白气是否就是熟悉无比的水蒸气,因为我在怀疑这干裂的大地是否还有水分。

  

  

  因为前方焰云缭绕中的火焰山早已是荒山秃岭,寸草不生。赭红色的山体形如飞腾的火龙,而山体上一道道清晰的条纹似乎是一道道冲天的烈火,正熊熊地燃烧着,千年不息。即使美猴王借来了真正的芭蕉扇也无法熄灭此间的火焰,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火,甚至不是八卦炉中的三昧真火,这是大自然用无比的神奇所燃起的火焰,这属于天地自然的火焰又岂是区区的仙魔鬼怪和法宝神器所能征服的?

  然而它败在了人类的手下,炎热赶不走蜂拥而至的游人,干裂的地面挡不住精美的景区建筑。

  

  齐天大圣又出现了,只是手中可大可小的芭蕉扇变成了一棵用不改变的摇钱树;随着大圣一起出现的还有如意金箍棒,只是昔日顶天立地的定海神针如今不过是戳在砂石之上的巨型温度计而已。

  

  更吸引我的则是神棒体内升起的水银柱,那正停留在80℃标刻线的水银柱!虽然这只是此刻地标温度的数值,空气中滚滚的热浪还未达到此不堪忍受的程度,但“80℃”这样数值的出现就可以为我省下许多描写此间炎热的形容词了。

  

  

  白晃晃的蓝天在那早已烧成白炽的火球闪耀间也失去了它原有的清澈,朵朵盛开的白云也被地上的烈火映出了微微的红艳。炙热的阳光倾洒在茫茫的戈壁滩上,没有植被,没有矿藏,没有河水清泉,也没有能够耕作的土壤。

  

  退到最远的公路边,把镜头的焦距调到最小,但穷极我的极限所能照出的也只是巍巍火焰山的山边一石,刻有“火焰山”三字的石碑,也不过是匆匆来客“到此一游”的见证。所幸的是,我还有半日的时光与这绵延近百公里的赤色石山相伴,因为我已然决定要步行前往山谷之中的吐峪沟。

  

  如果说之前的眩晕不过是刚到火焰山时的不适应,那么走完这段据说只有十多公里,“赤亭道口行人绝”(唐代岑参)的火焰之路后,我知道了“一片青烟一片红,炎炎气焰欲烧空。春光未半浑如夏,谁道西方有祝融。”(明朝陈诚)

  

  在这三个小时的时间里,我每一分钟都在想着包内那仅剩的一瓶凉水,幻想着咚咚地一口气将那难得的清凉全部灌满肚皮,去滋润那些似乎已然焦干的胃肠。但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它们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刻才用掉,尽管我不希望那个时刻的来临。

  额上留不住一丝汗水,挥手轻轻抹去,无法触碰一点湿润的气息,只有指尖沙沙地擦下一层白碱。

  

  漫野摊开的青灰色砾石吸尽了阳光的所有精华,黑沉沉地像一片火热的铁块,虽有热气却无一点生气。只有那凝结的火焰依然鲜红地矗立在山道两旁,山壁间一道道颤抖般弯曲的深壑相互拧扭着向上挣扎,在利齿般参差的山顶磨成了一笋笋凸起的赤红的尖。我曾天真地想顺着这道火焰向上爬,但触手即使难以忍受的灼痛,只能静静地欣赏这一团团涌起的火焰。

  

  这是一座不可思议的山。不可思议到我无法理解它,甚至无法忍受它的炎热和赤红。但我却爱上了这愤怒般焦渴的红色火热。虽然以前看过许多有关这道荒山和这块盆地的书,但尚未被此处残酷的炎热灼烤过的灵活却从未真正走进这片凝固的火焰。只有当明晃晃毒辣辣的日光势不可挡拨开细眯成缝的眼睑,真正刺痛了我的双眼之时,我才真正走进了火焰的海洋。

  充斥眼帘的红色强光逐渐暗去,两侧鲜红浓重的山崖也展开了深藏峡谷的绿色宝石。

  

这就是吐峪沟,火焰山山脉中无数深沟中的一道,但也是整个新疆盛宴中最独特的一道美味,最古老的维吾尔族村落只是它标签,无数文者艺人的歌颂赞美只是它浮华的外衣,也许只有那传承来1700多年的宁静和质朴才是它的本质。如果您也想在夏日黄昏进入这份宁静和质朴,那就请您耐心等待下一篇的吐峪沟游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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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壮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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